何欢虽然恼怒何欣的不听劝,但何欣的两个弟弟只有十二三岁,他们的母亲死了,父亲入狱,唯一的姐姐又不知所踪,他们在情急之下半夜敲门,也算情有可原。
眼见屋外漆黑一片,何欢只能好声好气地劝慰他们,告诉他们陵城申时三刻就关城门了,何欣大概只是未能及时出城。
何欢听到两人哀求她,第二天与他们一起去陵城,她没有答应,只说若是何欣明天上午还没有回家,张伯会替他们雇一辆马车。这不是她狠心无情不理会他们,而是有些事一旦沾染上了,就很难脱身。
不过当何欢看到两人黯然的眼神,她还是心生不忍,问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忍心看到自己的胞姐独自生活在无人的大宅,一辈子守寡。
两人对视一眼,哽咽着告诉何欢,何欣也是迫于无奈。若不是他们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她一定不会咬着这桩婚事不放。
何欢没想到何柏海居然已经到了“卖女”的程度。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命张伯送两兄弟回家。
第二天一早,沈家的车子如约而至。何欢与沈经纶分别坐着马车前往青松观。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大韩氏已经收拾完行李等着他们了。
因为沈经纶还需处理替林曦言做法事的后续,他们只能留在道观用午膳。何欢趁着沈经纶不在,向大韩氏绘声绘色地描述沈念曦如何活泼,如何可爱,说得她和林诺言颇为心动,恨不得立马去庄子抱一抱他。
可惜,即便大韩氏很想看到外孙,当何欢提及,让她搬去庄子上照顾沈念曦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伤感地说。女儿死后,虽然外孙仍旧是她的外孙,但女婿却不再是她的女婿。
大韩氏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偏激,但何欢理解她的心情。一直以来。沈经纶对外人的冷淡,自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即便他对大韩氏很孝顺,但大韩氏对他颇有敬畏之心。如今林曦言死了,大韩氏更不可能亲近他。
何欢暗暗叹息,再次劝说大韩氏,只道她和何靖也会与他们一起在庄子上住几天。
一听这话,大韩氏立马戒备地看着何欢,满眼都是:我不可能让你嫁给沈经纶。何欢见状,只能再次叹息,如实告诉大韩氏。沈经纶并不住在庄子上。
可惜,无论何欢如何好说歹说,大韩氏就是不松口,坚持要回林家。
幸好,当沈经纶一本正经对大韩氏说。他忙于陵城的事务,恐无暇照顾沈念曦,希望她能代为照应,大韩氏终于勉强答应了。
何欢在一旁看着,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她再怎么劝说大韩氏,在大韩氏眼中。她都是“外人”。另一方面,即便大韩氏嘴上说,女儿死后,沈经纶就不再是她的女婿,可是在她心中,女婿的一句话。抵得上“外人”的一百句。
想到这,何欢失笑。原来她一直没有调整心态,仍旧用林曦言的角度思考问题,可事实上,她早就变身何欢了。
回到蓟州城。因为时间已晚,一行人赶不及去郊外的庄子,唯有送大韩氏及林诺言回林家歇一晚。
沈经纶一路上都对大韩氏照顾有加,虽称不上嘘寒问暖,但也算体贴恭顺。何欢甚至觉得,林曦言在世的时候,沈经纶反倒没这么殷勤。
林家大门口,婆子们尚不及卸下门槛,林谷青夫妇已经迎了出来,并不见林梦言。何欢听他们一口一声“大嫂”,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反常既是妖,何欢对林谷青夫妻更多了几分戒备之心,但见沈经纶留了下人照顾大韩氏母子,又亲口对林谷青说,是他请岳母去庄子上替他照顾儿子,语气中满是对大韩氏的重视,她才稍稍安心。
待马车从林家行驶至沈家,何欢扶着萱草的手下车,她忽然听到沈经纶说:“你不需要担心岳母和诺言。他们是你的姨母及表弟,更是曦言的母亲与弟弟。”
何欢侧目。
沈经纶挥手命丫鬟们走得远些,这才低声说:“我知道,你坚持跟随我去青松观,全因你担心岳母的安危。一直以来,在曦言的心中,岳母和诺言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之所以嫁我,多半也是因为他们。早前,有些事情我假装不知,只因我知道,曦言可以处理。如今曦言不在了,我自会代替她照顾她最重视的人,你无需担心她的二叔一家。”
“表姐夫,我……”
“听我说完。”沈经纶的声音压住了何欢的低声呼唤。他正色道:“我之所以希望岳母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不是因为曦言的二叔一家,倭贼攻城的因素也仅仅是原因之一。我更多的担心是羽公子。”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何欢说:“我希望在林捕头抓住他之前,你也留在庄子上。”
何欢没想到沈经纶居然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即便她是林曦言的时候,也很少见他“侃侃而谈”。她试探着问:“表姐夫,你担心羽公子会对我不利?”
沈经纶避重就轻地回答:“若是你觉得住在我家的庄子上不方便,坚决住在自己家,那么就像我上次说的,我找两个会武功的丫鬟伺候你。”
说实话,当何欢看到沈经纶关切的眼神,不管他是因为林曦言爱屋及乌,还是他对何欢的态度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她都是感动的,可是感动改变不了她的决心。退一万步,就算羽公子果真会对她不利,为了自己与儿子的将来,也值得冒险一次。
何欢抬头对沈经纶笑了笑,回道:“表姐夫,若是羽公子有心伤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