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去后,崇祯帝又召兵部尚书陈新甲议事。
最近时日,陈新甲感觉圣上对自己冷淡不少,所以言行举止,颇为谨慎小心。
“……南阳失陷,平贼镇紧急回兵襄阳,闯贼止步东向,与革左五营合,声势喧然……”
崇祯帝脸色难看,恨恨道:“丁启睿就是个废物!”
崇祯十四年时,那时闯贼刚刚大败,献贼身死,大贼只余曹操,革、左诸辈,崇祯帝令丁启睿督师,领湖广、河南、四川、山西及江南、江北诸军。
本以为,曹贼诸辈,转眼就可剿灭,没想到,却越发精神抖擞起来。
丁启睿给的解释,官兵不过马三步七,甚至马二步八,而曹贼、革、左诸辈,麾下多骑卒,达数万之多,甚至有一人骑跨双马者,追逐极难。
每每只能追在屁股后,肥的被拖瘦,瘦的被拖死,然后回兵一击,官兵苦不堪言。
还有,各地百姓,心向流贼,往往官兵连个向导都找不到,每到一处,地势不明,经常被左右埋伏,不说崇祯帝闻报愤怒,便是丁启睿自己,都有心力交瘁之感。
现在,更南阳失陷,猛如虎阵亡,唐王遇害,已经是第二个藩王身死了。
崇祯帝心下恨恨,有心替换丁启睿,甚至将丁启睿治罪,可惜暂时没有适当的人选。
本来,洪承畴是最佳人选,只是他身体病重,不劳远行,只能作罢,希望曹变蛟、王廷臣南下。可以改变局势。
他翻阅几份奏折,头也不抬:“靖南伯,宁南伯,已到了开封?”
陈新甲小心翼翼答道:“是的,丁启睿檄邀靖南伯,宁南伯南下,不过二位伯爵与高巡抚商议,集兵在开封不动,伺机逼向河南府。洛阳等地。言其为围魏救赵之策!”
崇祯帝道:“攻其所必救,靖南伯,宁南伯是对的,难道又如丁启睿一样,南下跟着贼寇屁股后面跑,再被拖得溃散?”
“闯贼在河南府据城为守,官兵若攻洛阳,定然回兵引救,王师就有可趁之机,闯贼据城也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新甲道:“皇上圣明。”
他看看崇祯帝脸色:“……还有,二位伯爵南下时,曾弹劾沿途官府怠慢,粮草供给不足,又有沿途官府,颇多官将弹劾曹变蛟、王廷臣二人,如今各部正在查核,还有各处官员上疏分辩……”
一声巨响,崇祯帝拍案而起。他声色俱厉:“将这些贼子,统统治罪,他们想做什么。想对朕的新军干什么?不供给粮草,将士如何打仗?一众鼠辈,居心叵测!”
皇帝雷霆大怒,陈新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连声道:“是是,是是……”
“中原为天下腹心,开封又中原腹心,倘一旦沦陷。天下事言何道哉?河南战事,兵部需得着紧心上,还有靖南伯,宁南伯的军伍粮草供给,也必须是最优先的。”
“是是……”
为应对王斗崛起,朝廷现在策略,就是尽量扶持杨国柱、曹变蛟、王廷臣、唐通等人,对曹变蛟、王廷臣南下,朝野是充满信心与期盼的,特别崇祯帝,更是寄托厚望。
若中原流贼剿灭,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做一系列事情,他也不信,没有王斗,这天下就玩不转了?
谈完中原剿贼之事,让崇祯帝等烦恼的,便是现在各边镇粮饷之争,特别现在愈演愈烈的辽镇与蓟镇粮饷争斗。
过往间,九边内,辽镇的供给,是最丰厚的,万历中期,当时的九边饷银,共约有二百八十多万两,各镇分摊,粮饷分额,较为平均,改变就是后金的崛起。
辽镇,迅速的,拿了大明军费好大一头,便是到现在,辽东,含关外与山海关,虽然粮饷分额减了又减,仍然一年有近五百万之巨,余镇,一般只有几十万两,蓟镇同样如此。
而论大明收入,万历中期,朝廷每年夏粮秋粮,约有二千六百多万石,其中户部的太仓银库,每年约收银三百六十多万两,军费加余者支出,每年已经有所亏空,辽东战事一起,财政更是入不敷出。
三饷加派,从万历四十六年到现在,这些年中,共征收白银约二千万两,然到眼下这些年,每年的军费开支,都高达到八百多万两,加上余者支出,仍然入不敷出,辽饷,就是其中沉重负担。
锦州大战后,观清国情况,似乎辽镇的开支,可以缩减了,特别崇祯帝,重点要扶持杨国柱,蓟镇的军费,需要大大增加,大明现在情况,开源已经不可能,只有节流,还有挪移。
所以蓟镇的开支,很多人,就盯上辽饷,不要多,只需挪一半过来,就足够杨国柱所用,可以编练很多新军了。
当然,说得轻松,事实极难,如晋商一样,辽饷,是上下一个非常庞大的利益集团,多少人在其中受益?就是内阁,可有一人,没在当中分润好处?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各级官员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都不敢深刻表明自己态度,只敢含糊不清的说几句。
辽饷的支持者,也是振振有辞,他们言,辽镇与山海关,现兵马有一、二十万。
以每兵每人每月一石粮计算,一年就需粮食二百万石,还有各样一应花费,事实上,现今的兵饷,其实远远不足,士卒每年都有拖欠,更不用说,还要减少军费开支了。
还有,辽东大战后,东奴虽有受挫,然整体战力,还是超过大明(如果排除王斗在外的话),只需暂时的休养生息,就可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