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吵归吵,事后大家仍然一团和气。
现在到了自己说服吴三桂的时候了。
范志完与黎玉田也没想那么多,吴三桂历来在辽东颇有美誉,待人恭谦,范、黎二人在辽东久了,素与其人相处如沐春风。这几天双方关系是僵了一些,这也是范、黎二人不愿看到的,正好趁机改善关系,温言劝说一二,消除彼此误会。
至于唐通,他本来答应了吴三桂,但这两天关城人心汹汹,再想想借虏平寇之事前景不明,或许就此谨守关墙,静待朝廷兵马前来更安稳一些,所以他有些犹豫起来。
各人心思种种,前往吴三桂处。当然,虽不以为然,刘肇基等人也不是毫无心眼,比如刘肇基虽前往吴三桂府中赴宴,但还是带上他最精锐的亲卫,约有二十人。
范志完等人身边都伴有家丁护卫。
众人到了吴三桂府邸时,就见吴三桂与方光琛亲迎出大门之外,言笑晏晏,还是如往日那样谦恭有礼,待人诚恳,让刘肇基等人更是放下心来。
进了府后,吴三桂在大堂设宴,几个大员坐饮,又在堂下摆了多桌,招待刘肇基等随行的亲卫家丁们。
起初这些亲卫家丁还提着心,但见堂中和气一团,不时爆出阵阵欢笑,他们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有些人甚至在自嘲,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人言传言多不可信,果然如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切都是那样平静,堂中仍然欢笑阵阵,堂下各人的亲卫更是完全放下心来,他们在吴府家人的劝说下,个个胡吃海喝起来。
就在各人皆有醉意时,堂中也似乎有了一些争吵声音,堂下一个随行的刘肇基亲卫仍有些戒心,他吃喝不多,听到堂中争吵声音,他仔细听去,却似乎是自家大帅与平西伯在吵嚷。
“……吴兄弟,你还想着借虏吗?那些鞑子畜生般的东西,真让他们进关,百姓们还不知要怎么遭殃,你于心何忍?”
似乎吴三桂说了什么,刘肇基嚷道:“奴酋说会严明军纪?那些鞑子最是狡诈,他们说话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到时入了关,还不是任由其搓扁捏圆,他们若是悔言,又当如何?”
似乎吴三桂又说什么,刘肇基喝道:“大业?光复神京?我等守住边墙,不让鞑子进关,这就是大业……”
他更拍了一下桌子,堂内碗筷一片咣咣作响,然后是他愤怒的咆哮声音:“……你就知道唐肃宗借回纥之力收回二京,却不知那些落在胡狗手上的百姓是多么的惨……什么狗屁伟业,这都是我中原百姓的血泪……”
堂下众人皆是惊愕看去,很多人甚至站了起来,再听内中夹着范志完等人惊慌失措的劝说声音,还有刘肇基仍然在怒吼咆哮:“这种大业某绝不赞同,我也劝你吴兄弟,征虏大将军最恨鞑虏,你果然这样做,就算收复神京,你以为永宁侯会放过你吗?”
似乎吴三桂静默了下来,然后堂内是一片让人不安的沉默,那随行的刘肇基亲卫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正欲起身举步,却听自家大帅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他恳切的说道:“吴兄弟,我等乃汉……”
猛然堂内一片乒乓哗啦作响,似乎是桌椅碗筷倾倒在地,然后是蓟辽总督范志完无比惊恐的尖叫声音:“……啊……啊……你杀了刘帅?你简直丧心病狂……”
那随行的刘肇基亲卫全身颤抖,他猛地抽出自己兵刃,就急步冲入堂内去。
眼前情形让他目眦欲裂,就见自家大帅躺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柄利剑,鲜血正缓缓从他胸前身下流出。他扑上前去,扶起大帅刘肇基哭喊,却见他大睁着眼,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眼中有着愤怒与不解,眼睛望着,又似乎在眺望万里河山,哭喊声中,最后慢慢闭上眼睛,眼角带着一丝安详,似乎征战一生,就此睡去,魂归他最终要回去的地方。
那亲卫嚎啕大哭,他对着吴三桂哭喊道:“你干了什么啊,吴三桂你个畜牲,你杀了我家大帅!”
吴三桂满手的血,他脸上全无血色,他似乎踉跄不稳,只无力的靠在墙上。而蓟辽总督范志完、关门巡抚黎玉田两个文官大员只是爬在地上尖叫。唐通面如土色,缩在墙角一处发抖。
还有方光琛跌跌撞撞的行走不稳,他面如死灰,喃喃道:“失控了,失控了……”
事前的商议,最多只是软禁刘肇基等人,并不是杀戮,然眼前一切……
他痛苦的掩上了脸。
而这时嚎哭声阵阵,却是刘肇基在堂下的亲卫都冲进堂内,眼见大帅遇害身死,无不放声哭泣。
“我杀了你!”
这时先前那亲卫厉喝一声,他持着兵器,猛的朝吴三桂扑去。眼见他的长刀就要劈到吴三桂身上,猛然一杆长矛飞射过来,这亲卫一口鲜血喷出,却是被长矛射中,然后踉跄后退,跪倒地上。
他被长矛刺透了身体,一边吐着血,一边仍然痛苦的呜咽哭泣:“吴三桂,你在干什么?”
堂后埋伏的家丁密集冲了出来,一边冲刘肇基等人带来的亲卫砍杀,一边将吴三桂人等救之走,还有范志完等人,一样提了进来。
吴三桂到了堂后,他脚步踉跄,满头大汗,听前堂传来的喊杀声,还有若隐若现的嚎哭声,他脸色白得利害。他身旁还有全身颤抖,似乎脊梁骨被打断一般的范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