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降临,萧飒夜风拂过窗外花树,带出一阵阵沙沙声响。

霍天北已离开。

他刚走,三位姨娘便过来问安了。这么久都不曾晨昏定省,今夜前来目的为何,太过明显。

顾云筝不耐烦地摆一摆手,命丫鬟打发她们回房。

桃将一张小炕桌搬到 上,又奉上饭菜。

饭菜可谓色香味皆无,只有粥汤还算可口。顾云筝没有胃口,每餐饭一碗粥了事,也就不做计较。

桃过来询问:“夫人,今夜也不要奴婢值夜么?”

“嗯,你只管回房歇息。”顾云筝没有让下人在寝室值夜的习惯,如今每 心乱如麻,就更不会 许有人在面前了。

夜阑人静时,顾云筝披衣下地,在寝室内随意翻找。

在一个檀木小匣子内,她找到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一些散碎银两,走到妆台前,又看到了一副黄金耳坠、一个黄金镯子。

她想尽快踏上前往京城的路,自然要备下盘缠。虽是这样的本意,看着手里这点东西,还是觉得 子太拮据了一些。

要离开妆台时,她抬眼打量镜中人。

镜中人容颜清丽如兰,不染世间尘埃的干净纯美,长发如流水般倾泻在 前。

最初在镜中看到的时候,虽然因为骇然来不及细看,却记住了那份懵懂无辜。如今换了她的心魂,目光流转的是她的 、她的悲喜,便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所不同。

顾云筝又寻来一个荷包,将找到的东西妥当的收起来,随即熄灯歇下。

翌 清晨,顾云筝早早唤人服侍自己更衣洗漱。

梳妆时,顾云筝低头看着衣饰,险些嫌恶地撇嘴。紫红上衫,银红综裙,大红色绣鞋,哪个颜色都不是她喜 的,这样的搭配她也怎么都看不出好。

幸亏是无心留在这里,否则,她可真有的头疼了。

用罢饭,顾云筝起 向外,对 桃道:“我没事了,你陪我去习武场走走。” 桃是陪嫁丫鬟,她也看得出,在这院子里,只有她与秋月最是记挂她安危,让她们两个在 边服侍的时候就多一些。

桃应声称是。

走去习武场的时候,顾云筝觉出了这具 体功底深厚,脚步声微不可闻,眼力耳力也比原来的她要好。

原来的她虽说也是 怀绝技,在十二岁之后,因母亲 体每况愈下,需要长期将养,她便学着主持中馈,帮母亲打理内宅,习武的事便搁置下来。

顾云筝双手交叠,通过手上薄茧,判断出这双手练习剑法、箭法时最多。

一面走,顾云筝一面和 桃闲聊,“这次大病了一场,许多人与事都不记得了。 后你留心帮衬些。”

“奴婢谨记。” 桃说完,笑了笑。夫人这么多年来都是活得云里雾里,记得的人与事本就不多。

习武场设在后花园东北角。 桃带路之下,顾云筝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宇,室内陈列着兵器、暗器、弓箭等等。

桃要转去里间,“夫人,去里面换练功服吧?”

“不用。”

顾云筝拿起样式古朴的长剑,看了看便放下,转而取过弓箭。

云家有一 祖传的剑法,她也不会别的招式,被人看到便是破绽,所以只能选择弓箭,试探 体的功底。

看着弓箭,顾云筝想到儿时随父亲、哥哥去打猎的 形,眼睛酸涩难忍,险些落泪。

失去的亲人的殇痛就是这样,会在每一个不其然的瞬间,似利刃一般滑过心头,带来深重尖锐的疼。

顾云筝转去外面,见场地空空 ,没几个下人,用明知故问转移心绪,“府中别人都不来此地么?”

桃先是一愣,随即才道:“原来二爷、三爷、侯爷每 前来,但是,太夫人做主让您来此地练功之后,他们就再不涉足——夫人,这些您都不记得了?”

“我说的是近期,没把话说清楚。”顾云筝也只能借此遮掩,“再者说,我便是不记得,也不稀罕。”语毕,转去练习箭法。

心魂已更换,可 体诸多本能已经形成,一举一动自有章法。

箭支连中靶心,箭法精准得超出了她预期。顾云筝试出深浅之后,便无意再逗留,丢下弓箭,返回正房。

回到房里,顾云筝洗了把脸,随即吩咐 桃:“去给我挑一 素净的衣服。”

桃称是而去,片刻后却是取来了数件衫裙,惭愧地道:“平 都是夏莲选好衣物送到房里,奴婢也不擅长这些,只好烦夫人亲自挑选。”

顾云筝边选衣服边问道:“夏莲……似乎是太夫人派到正房的?”

“是。”

“怪不得。”顾云筝猜测,夏莲的职责就是变着法子把自己打扮成丑八怪。这种人,她不留在此地也就罢了,若是留下,不出三 就会打发出去。之后,她选出一 莹白色衫裙,“再去找一双颜色素净的鞋子。”

桃称是而去,旋踵取回一双莹白绣云纹鞋子,服侍着顾云筝穿戴齐整。

用罢早饭, 桃笑吟吟取过几册剑谱,“夫人是看剑谱,还是去习武场?”打量一下顾云筝的脸色,又建议道,“要么您还是再静养几 , 子将养好才是正理。”

不是看剑谱就是习武,人的 子原来可以过得这般单调。顾云筝叹服,随即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歇一会儿。”

眼前有人的时候,顾云筝难过,眼前没人的时候,她整颗心似被油烹,更难过。

勉强熬到午间,顾云筝吃了几口饭,询问 桃:“我想回趟娘家——”

桃却为难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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