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收拾停当,一行四人上了路,坐船北上。等到水路走尽,四人弃舟登岸,宝禄道:“这下好了,马上就要到家了,我去雇辆车,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家了。”他又指着一家茶铺道,“香云,你带小姐和白老爹去那家茶铺坐会儿,我马上就来。”
于秋素三人在门口处的茶座边坐了下来,白老爹要了点茶水。
“真是飞来横祸,好端端的转眼间就家破人亡了。”
四人还未坐定,便听得茶铺的另一桌一个客人道。
“于先生才名远播,没想到竟然落得这种下场。”和他同桌的另一个也感慨道。
“哎,人有旦夕祸福啊!”前一个道,“听说是和平川会的余党勾结,被官府察觉。官府自然要严惩不贷了!”
“可不是?听说方世忠方先生得知好友一家身陷囹圄,挺身为于先生喊冤,也被官府当成同党抓了起来。”说着连连摇头。
“方世忠?他不是我家老爷的朋友吗?”香云听到那桌客人提到方世忠的名字,脱口而出道。
于秋素听香云提到自己父亲,不解其意,眨巴着眼睛看向香云,目光中带着懵懂的疑问。
一旁的白老爹心里却咯噔一下,低声问于秋素道:“丫头,府上可是姓于?”
于秋素被问得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点头道:“是啊。”
白老爹脸色一变,却不立马说话,他向周遭环视了一圈,低声问香云道:“丫头,你确定你家老爷有个朋友叫方世忠?”
香云见白老爹神情不对,而且还反常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显得十分谨慎,联想到先前那桌客人的言谈,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后,肯定地道:“我曾听老爷提到过一次这个名字,是老爷的朋友没错。”话一说完,转念一想,吓出一身冷汗,“老爹,你的意思是该不是……”话说一半,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于秋素听他们两人对答,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她隐约听出了两人话里的意味,不过她可不愿轻信自己好好的家会出什么事情,遂插话道:“世上同名同姓者多得是,或许他们说的那位方伯伯根本不是我爹的那位朋友,而且他们提到的于先生也不一定就是我爹啊。”
香云听于秋素说完,转念也附和道:“是啊,我家老爷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可能会勾结反贼呢!”
这时宝禄正好回来,见三人谈论着什么,一屁股坐下了道:“说什么呢?车子已经雇好了,估计到家正好赶上吃饭,我们先喝口茶再上路吧。”说完就要招呼伙计再沏一碗茶过来。
“慢着,慢着。”白老爹拉了一把宝禄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宝禄见老爷子阻止,些许疑惑,问道:“老爹,怎么?”
白老爹看了一眼还在喝茶的那两个先前谈论的人,转向宝禄道:“有个事情,你不妨先去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事情?”宝禄对白老爹的话感到意外,不明白他忽然要自己去打听什么。
白老爹于是低声将刚才那两个茶客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宝禄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老爹你不会是闲着无聊,拿我寻开心吧?”见白老爹依旧一脸郑重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遂道,“既然如此,我过去打听一下就是了。这人老了是不是都听风就是雨的。”最后他还没忘咕哝着补充了一句,才向那桌客人走去。
“我刚才听两位谈论,出于好奇,不知两位谈论的是什么事情?”宝禄向两人打躬作揖问道,“我听到方世忠什么的,可否向两位打听一二?”
那两人向宝禄打量了几眼道:“听小哥的口音也是本地人士,难道没听说于守谦于先生一家被官府捉拿,打下监牢的事情吗?”
于秋素没想到居然从他们口中听到父亲的名讳,一时惊吓到,手里的水碗跌落到桌上,水珠四溅,香云赶紧扶住她,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另一名茶客的声音传了过来,“于守谦和平川会的人有瓜葛,全家都被官府拿了,这都过去多少天的事了,小哥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于秋素越听越心惊,她眼眶一红,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的,不可能……”
香云也懵了,只是张大了口愣愕在那里,一时哪里还能顾上自家小姐。白老爹一把掩住了于秋素的嘴低声道:“于家小姐,镇定点。”又提醒香云道,“丫头,还不赶紧扶你家小姐出去醒醒神。”
香云见白老爹向自己直打眼色,遂点着头拉了于秋素出了茶铺。
于秋素被香云拉出来,心乱不已,一把抓住了香云的手红着眼道:“香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说啊,他们说的不是我家是吗?”
香云的脑子此时也是一团乱,哪里回答得出来。
那边宝禄也惊得无言,瞪大了眼珠听着对方的讲述:“亏你还是本地人士,于先生和平川会的人来往,被官府查了出来,估计不日便要处斩。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两名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直把宝禄说得愣在当地,好不容易才迈开腿回了座。
白老爹看着宝禄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他捻了一把胡须,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小姐和香云呢?”宝禄好不容易转神,看见两人不在,急问道。
白老爹指了指远处,宝禄看了一眼,回头又拧着眉结忧心忡忡地问道:“白老爹,你都听见了吧?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