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的脚脖子也肿着,但比起三秀来,那是标准的“大巫见小巫”,她很惭愧,自觉没有侍候好秀,所以,当老大夫为她捋顺脚脖子时,拒疼的满头大汗,也没发一声。
只是“咔哒”一声轻响,三春的问题就解决了,剧痛顿时减轻。
最麻烦的,是罗少爷。
虽然没伤到骨头,两个脚底板也要走烂了,沙子石砾扎进了血肉里,需要仔细的清洗才行。
这个时代,竟然还没有麻药!三秀听着外面罗少爷的一声声闷哼,心疼的要抽搐。
“去,给家兴也喝些!”三秀饮干一杯烈酒,对屏风外喊。
这一刻,三秀想的只是,如果自己在前世多学一些医学上的知识,是不是就可以研制出麻药,麻沸散?
就连诸葛与沈三,目睹着罗少爷那双脚上的血肉翻转,逐一挑出砂砾,再用浓盐水清洗,罗少爷身体发出的一阵阵颤栗,那也是浑身泛凉气。
好不容易才清洗完了,罗少爷筋疲力尽,一头扎到软榻上,久久不能停止颤抖。
老大夫闭目养神,他还需要做一个更艰巨的救治,三秀的骨头,还得正呢!
酒也喝了,药也喝了,黑乎乎的膏药汁也熬出来晾上了,老大夫抖抖手腕,走近了屏风。
“不行,您——等等,等我准备准备——”三秀身子猛地往后一缩,顾不得腿上脚上的疼痛,连连摆手摇头,刚才没想到事态这般严重,以为只不过就是扭伤了一下而已,痛一会子就没事了,又守着一屋子人。没好意思表现出恐惧来,此刻,知道要承受正骨的疼痛了,哪里还能保持镇静?
没有麻药的时代,骨头坏了,那得生接啊u才捏一捏就疼的不行了。
香草和三春,都已经陪在了左右,按着三秀的两个肩膀,极力苦劝:“秀别怕,早正好骨头。早能长好,要是耽误了功夫,万一正不过来。可就得瘸一辈子了!”
渺渺那条腿,已经肿的更厉害了,要不是资深的老大夫,恐怕都难能顺利摸到骨头的正确位置,老大夫坐在渺渺脚那头的椅子上。继续活动手腕手指,也等待三秀能够缓冲过来。
渺渺闭上了眼睛,拼命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怕,只需要一下下就能扭正,再痛。也就一下,过后就没事了——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脚和腿。疼痛无人可以代替,恐惧也是。
“渺渺,我来陪着你——”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是罗少爷,刚刚清洗完脚底板的罗少爷。
三春有些着急。出口推拒:“罗少爷,别进来了。不方便——”
是啊,未婚男女,怎么能露出光溜溜的腿脚来?虽然,那个腿脚实在没啥看头。
罗少爷几乎哭出来似的:“我罗家兴在此发誓,这一辈子,非张渺渺不娶,我们现在就订婚,我是渺渺的未婚夫,这样陪着她总行了吧?”
一只绿莹莹的玉镯子,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中展露出来,被送进三秀的手中:“这是我娘给未来儿媳妇的,我本来想殿试完再给你戴上,现在,渺渺你先收着,我们这就算订婚,等我殿试完了,咱再重新大办一场订婚宴!”
渺渺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在这个心乱如麻、疼彻入骨的时刻,所有的坚强都化成了脆弱,她把那只手镯往手腕上一套,哭喊了一声:“叫家兴进来,陪着我——”
这一刻,什么封建礼教的约束,都他妈的变成了王八蛋,罗少爷一双脚血肉模糊,却还如此深情,谁还好意思拿礼教去管制他们?
小三子拿袖子狠劲抹一把泪,扯下来扎头的黑布带,把自己的双眼一缠,布带的两头狠狠的系在脑后,一弯身,再次把罗少爷背起来,他不忍心让少爷的双脚下地呢!
罗少爷坦坦荡荡进了屏风,小三子在三春和香草的帮助下,把他放在渺渺身边,香草二人从三秀的肩膀处挪到了大腿旁,小心的按住。
四目相投,罗少爷身子一歪,挡住了其余三人,把自己的手臂递到渺渺嘴边:“呆一会儿,你要是疼的厉害,就使劲咬我,疼的就会轻些——”
“呆子!”三秀伸手拍他一掌,正了脸色对老大夫道:“我调整好了,开始吧!”
老人家狡黠的笑了:“忻娘别慌,得等一会儿再正骨头,现在,你别动,我先捋顺捋顺,摸摸情况——”
“呼——”,渺渺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早说嘛,害自己现在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啊——”,一声响震云霄的惨叫,三秀痛的浑身抽搐,怪不得三春和香草又按住了自己的大腿,原来,这是老大夫的一计,趁着自己一晃神,就下了手!
罗少爷的叫声,三春和香草的呼喊声,刹那间遥远了不少,不用麻药,捏到碎骨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痛。
屏风外面,还有一个被所有人忽视了的男子,章公子没有权力要求去陪伴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拒,听到她的惨叫,他如此渴望着要去看看她,但是,他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都是心理有阴影的人,走在一起的话,反而会让彼此都觉得沉重,你可以找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女孩子,生活会简单很多,幸福很多。”这是三秀留给他的话,像一个个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了心头,又倏忽觉得那些重担在提升,心头又轻松了似的。
当三秀悠悠醒来,脚上已经糊上了黑药膏,又附了板子,布带子缠绕的一圈一圈的,像裹了个大粽子。
诸葛与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