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广庸听他这么一说,拿着圣旨凄凉转身苦笑:“呵呵呵……皇上仁德……”转过身已是老泪纵横,“那我的女儿又怎会无故离世?好好的一个人,进了宫仅一年竟是成了一个死人……”
“诶……”宣旨公公因他的话而惊得变了脸色,单单夜广庸的这么一句话就已经可以烙下话柄得意治罪。
欧阳荣珍敛回思绪起身上前道:“请公公别放在心上,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端端的女儿这么离开,丞相心里自是难受的。”
宣旨公公长叹一声:“奴才也只丞相大人心中的苦,自是不会乱说,但是到了宫里还是要收敛才是,毕竟国有国法,切不可因此口不择言啊。”
“公公提醒的是,多谢公公。”她哽咽着抬手抹了抹泪。
“哪里,既然如此,就请丞相大人和夫人快些准备,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
“请公公在前厅稍后。”
欧阳荣珍转过身,忽然感觉脚步虚浮,但是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害怕如今没有了夜婉凝在后宫而少了势力,还是因为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离开了而心头发紧。她一直以为是前者居多,可是细细想来,却发现后者远远超过了前者。
都说失去了方知其珍贵,如今看来果真如此。那个乖巧的女儿,后来进宫后回门时精灵古怪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丞相府转眼间处处挂白,红灯笼也被换成了白灯笼,而另一间房间,夜墨凝还处在昏迷之中,短短时间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夜广庸看着放在房间里的两套素衣,青白了脸色紧紧地捏着拳心,慕容千寻果然是想得周到,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难不成他早就盼着他的女儿归西吗?
看着这两套素衣,他恨不得拿起剪刀剪个粉碎,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不但是因为这是当今皇上所赐,还因为他的女儿马上要入皇陵,他这个父亲怎能不去送行?
欧阳荣珍进入房间后,夜广庸已经换好了一身素衣,不由地她又心头冉起痛意。
“老爷……”
夜广庸拿起另一套素衣递给她:“穿上吧,我们要送凝儿最后一程。”
欧阳荣珍接过素衣颤抖着手穿在身上,抬眼看向他哽咽地问道:“那墨凝他……”
夜广庸身形一僵。
是啊,他的这个儿子若是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离世了,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说不定会一怒之下铸成大错。
“还是等一切都过去了再说吧,否则……”想到夜墨凝可能的举措,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欧阳荣珍点了点头:“嗯,我先去看看墨凝醒了没有,都昏迷了两天两夜……哎!我们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夜广庸看着欧阳荣珍离开的背影,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作孽?
的确,是他作的孽,若不是他设计将夜婉凝嫁给慕容千寻,她何至于吃这么多苦?若是他当初没有一心想着要权倾朝野,他何至于将夜婉凝当女儿养,若是嫁给他的儿子,他们的结局就不会是如此阴阳两隔。
想到夜墨凝,他不由地心里发寒。若是让夜墨凝知道夜婉凝的离世,恐怕他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欧阳荣珍来到夜墨凝的房间,看着夜墨凝依旧紧闭双眸没有醒来的迹象,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可是若他醒来后知道夜婉凝没了,恐怕他心口的伤会难以痊愈。思及此,欧阳荣珍坐在床边忍不住哭出了声。
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哭,夜墨凝在睡梦中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眸,以为是夜婉凝守在他身边,可是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他拧了拧眉。原来是他的母亲在一旁抽泣抹泪。
他缓了缓神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额支撑着从床上坐起,头有些昏昏沉沉。
听到声音,欧阳荣珍止住抽泣声转头望去,见他醒来立刻惊喜万分:“墨凝!儿子!你终于醒了。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夜墨凝胸口憋闷,咳嗽了几声哑声问道:“这是哪儿?”他眼前有些模糊,一时尚未反应过来。
欧阳荣珍擦了擦眼泪道:“傻孩子,这是咱们自己家啊。”
他阖了阖双眸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终于看清了这里是丞相府,他曾经的房间。
夜广庸听闻夜墨凝已经醒了,立刻匆匆跑了进来。
“墨凝,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把爹娘都吓坏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难道连爹娘都不要了吗?”夜广庸嘴上埋怨,可是眼底却是开始泛起潮意。
夜墨凝如今听不进这些,若不是他的这两个父母,夜婉凝何至于受那么多苦?
他抿了抿唇不语,转身准备下床。
“墨凝,你刚醒,这是做什么?”欧阳荣珍说道。
“凝儿是不是还在宫里?”他一边穿鞋一边问。
夜广庸闪了闪神看了欧阳荣珍一眼,而后挤出一抹笑道:“你这孩子,刚醒来就别问这么多事情,先好好休息,今天爹和你娘要出去一下,你先睡着,回来再跟你说。”
夜墨凝拧了拧眉,眼也不抬地穿上衣服。
“墨凝!叫你好好休息,你这是怎么回事?”欧阳荣珍开始急了。
夜墨凝转头又问:“凝儿是不是还在宫里?”
夜广庸和欧阳荣珍闻言一怔,心头紧紧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