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崔二老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屋后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夫人,叹了口气,宽衣睡下了。
孙太医在崔府客房内,虽然累卷不堪,但是却无睡意,他行医多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血毒是何人给解的?怎么给解的?竟然给解了?对医术钻研几乎入魔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解毒的人是谁。
夜色渐渐浓重,整个崔府也陷入浓郁的夜色中。
谢芳华和李沐清其实并没有如崔意芝的府卫禀告的一般料想早已经离开,其实一直待在书房的密道下。自然将秦浩和秦倾来到书房以及离开的一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漆黑的密道里,听到秦浩的话时,谢芳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沐清虽然看不见谢芳华的脸色和神情,但是从她气息判断,感觉出她是在笑。
书房归于平静,人都离开时,谢芳华也转身离开,沿着密道向外走去。
李沐清跟在谢芳华身后,凭借他习武之人的耳目敏感,感觉谢芳华脚步隐隐发虚,气息也比寻常浊重。往日里,他几次遇到谢芳华时,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都感觉不到她任何气息变化,但是这时却将她的气息变化感觉得异常清晰,他不由蹙眉,低声问,“你受伤了?”
“不碍事!”谢芳华摇头。
李沐清抿了抿唇,快走一步,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我背你。”
谢芳华脚步顿住,回转头,笑了笑,“李公子,不至于给人治个病我就连路也走不了的地步。谢谢你的好心,不用。”
“你给人治的不是普通的病,是血毒。就算我没亲眼见到,但也是救人一命,你自伤一半的命。”李沐清看着她,黑暗里,似乎她的眸子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坚决地道,“我背你。”
谢芳华站着不动。
“你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如何,只是这崔府的密道看起来甚是复杂,我们怕是要在这里走很久才能走出去。你受伤了就是受伤了,况且一日没进食,怎么能强撑着?”李沐清弯下身,对她从后背伸出手,“这里没有人,也不会污了你的闺誉。”
黑暗里,谢芳华看不到李沐清的神色,但也能感知他的坚决。她忽然一笑,“李公子,你若是对我有企图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企图你追随我来此,如今又这般作为,我竟是不敢用了。你知道的,有时候无利不图才让人拿不准。”
李沐清一怔。
“人情不好还,不是吗?”谢芳华上前一步,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李沐清呆了半响,感觉谢芳华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才回过神来,将她背起,失笑道,“不用你还人情,我们如今不是老夫老妻吗?照顾你是应该的!”
“但也没有老妻背老夫的道理,不是吗?”谢芳华轻笑。
“反正没人看见。”李沐清背着谢芳华向前走。
“也是!”谢芳华泄了支撑的力气,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李沐清的背上。若不是意外在京城街道上碰到李沐清,他非要尾随跟来,那么她自然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来清河,临时传出音讯给轻歌让他别跟着了。如今嘛,她再没有力气,送上门的人用了也就用了吧!
李沐清脚步沉稳,背着谢芳华一步一步地沿着密道的路走出。他虽然是出身诗礼传书的文人之家,但自小聪明,对奇门机关之术也有涉及,所以,密道的路虽然有很多死口,但他都能一一避开。
谢芳华实在困顿,密道安静,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李沐清发觉谢芳华睡着了后,脚步放轻放缓。
一个时辰后,李沐清背着谢芳华走出了密道。
夜晚一阵凉寒的风从密道出口处吹来,北风卷着穴,将冷意扩大了两倍。
谢芳华打了个寒颤醒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是荒郊野外,她轻声问,“出密道了?”
“嗯!”李沐清点头。
“将我放下吧!你也累了。”谢芳华才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我总归是自小习武,无碍的,这里冷,不宜久留,否则你如今身体亏损正虚弱,若是引起寒症发热就不好了。”李沐清摇摇头,“你的身体不宜再回京奔波,若不然我们还是进城休息吧!”
谢芳华摇摇头,“不行,必须要赶回去!秦铮的昏睡药只管两日。”
李沐清闻言蹙眉,“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经过他的同意悄悄出了京城,他的手臂被我给砍伤了,英亲王妃不知道,他如今昏睡在落梅居,有林七看着,最多能避英亲王妃和英亲王府内的人两日不见。若是两日后再不见他出门的话,那么英亲王妃势必要再闯去落梅居,林七定然拦不住。”谢芳华平静地分析,“就算我被发现,不再待在英亲王府,也没什么。但是我答应了林七,两日必须回去,不能将他的命置之不理。他总归是英亲王府的家奴。”
李沐清闻言犹豫,“若是明日回到京城的话,以你的身体,再不适合骑马,只能坐车。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得赶回京。而且沿途一步也不能停歇,你能受得住?”
谢芳华挣脱李沐清的手,从他后背下来,伸手扯掉面上和头上受伤的易容,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服下,“我没有太虚弱,还能骑马!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启程,先慢慢走一段路,在下一个城池休息半夜,明早再启程,明日晚上总能回去了。”
李沐清无奈,“既然如此,就依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