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去了一段日子,石家摆完了灵堂之后,在一个静谧无声的清晨,全家人都搬离了丹阳,听说是去了石毅的任上,就在江浙两路,虽然离得不远,但到底人是不在这了。
季重莲有些伤感,与季明惠的关系,若说是姑侄,更像是母女和朋友,她们的心曾经那么贴近那么契合,但终究在石勇这件事情上走上了不可挽回的分岔路。
若是想俩人重归于好,只怕真要石勇复活才行了,可人死不能复生,人生若是能够后悔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多如果了。
为着这事,季老太太气闷了好久,石家想要求娶季重莲,这事她是知道的,可季重莲本人的意愿也很重要,怎么就因为她这个孙女没点头,石家人便记恨上了,甚至还想致季重莲于死地?
石家的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老大这般宽厚正直,老二就偏偏长歪了去?
石强这个小子真是太混帐了,裴衍打折了他的手臂不冤枉,依季老太太所想,真该把他的脚也给打折了,让这小子没本事再出来作恶。
胡氏与姚氏陪着季老太太说话时,老太太也在感慨,“我从前还以为明惠是个明理的,没想到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这事与五丫头有什么干系,偏偏他们一家人还真恨上了,这心眼小得……”
胡氏与姚氏对视一眼,还是姚氏先开口道:“老太太,大姑太太也是不想的,您看她从前对五姑奶奶有多喜欢多看重,这是关心则乱,再加上勇哥儿的事,她一时乱了方寸也是有的,那番气话您老可别真往心里去!”
“这还是气话吗?!”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面色沉沉,“他们这一家子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搬离了丹阳,连招呼都没和咱们打一声,这让季家族里的人见着了该怎么说?这名声还没整圆范,就开始窝里哄了,只能是让别人看笑话的份!我这张老脸可都被他们给丢尽了,今后还怎么敢出这老屋?”
胡氏摇了摇头,季明惠这事也做得不地道,原以为只是当时的气话,谁知说断就断,还真地走地一干二净,留下季家还在这里住着,邻里左右会怎么说道?
悠悠众口啊,谁堵得住?!
但见得季老太太这般气恼,胡氏少不得要再劝上两句,“老太太也别气,总归咱们一家子还是好好的,这可比什么都来得要紧!”
胡氏这话实在,季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渐渐歇了怒火。
好在季重莲没有什么事,不然石强那小子她定不会饶了他!
不过依裴衍对季重莲的爱护程度,只怕不用季家人出手,石家也讨不了好去,就是石勇从前对季重莲那番心意被当众说穿了去,裴衍心中会不会有芥蒂,因此而影响他们小夫妻的感情呢?
对于这一点,季老太太倒是有些担忧。
老太太想到这里,斟酌地问道:“老四媳妇,依你看……五丫头与裴姑爷那边关系如何?”
“哎哟,老太太这算是问对人了!”
胡氏一手拍在腿上,咧嘴一笑道:“裴姑爷对咱们家五姑奶奶可是好到了骨子里,这几日照顾得精心,连喝的药都是他先尝上一口,试过温热才拿给五姑奶奶喝呢!我看这小俩口关系挺好,新婚嘛,谁不是蜜里调油?”
季重莲在广陵那段日子染上的病根还没有完全消除,这又急急奔回丹阳,再加上惊吓和心伤,病情又复发了,甚至比在广陵时还重上了几分,裴衍担忧地不得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着,事事仔细,殷切关怀,谁看在眼中不夸一声好,还是季重莲有福气。
“那就好,那就好。”
季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人老了,不就巴望着子孙后代和睦相处福泽绵长,别的她也不多想了。
姚氏在一旁看着听着,却并不觉得吃味,季老太太偏疼季重莲这是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他们三房本就是庶出,老太太能偶尔想到季幽兰过问两句那也就得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谁还会关心里子怎么样,各家过好各家的小日子就行了。
“等着大丫头嫁到赵家后,我这心也算是放下了。”
季老太太抚了抚胸口,嗓子有些干痒发咳,一旁的宋妈妈赶忙递上了一杯温茶给她润润喉。
胡氏在一旁有些踌躇,可又记得季明宣对她的吩咐,有些话不得不说了,她抿了抿唇,先是试探地说道:“老太太,这六姑娘也快及笄了,她的婚事……”
“六姑娘?”
季老太太怔了怔,像是脑中想了一阵才忆起胡氏口中的六姑娘是谁,实在是季紫薇已经在众人眼前消失了好久,若不是此刻胡氏提及,她都差点忘记了季家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柳姨娘是彻底歇菜了,论手腕她比不过胡氏,论身份地位更是望尘莫及,被胡氏收拾整治了几次后,她也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苑子里,就等着季明宣主动上门,好在他耳边吹些枕头风,以期能扭转她们母女的境地。
可季明宣不傻,不过虚应柳姨娘两句,回头再在胡氏那里温存一番就将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哪个女人能管好家,哪个女人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更甚者哪个女人能够在关键的时候为他在季老太太跟前说情,这一点如今的季明宣已是看得很通透了。
宋妈妈在季老太太耳边低声提醒道:“六姑娘被四老爷送到庵堂里有个把年头了,如今五姑娘出嫁,也该轮到她了。”
季老太太默了默,抬起眸子看了胡氏一眼,“六丫头的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