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早,刚想躺着睡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请进”,推门而进的是县委付书记林正道,和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及付县长孙正邦。
林正道五十不到,是铜山县人,但在万锦县工作二十余年了,是老资格的党务工作者,常宁来了以后,只是报到那天见过一面,还没说上话呢,当下不敢怠慢,请三人坐下,习惯地给每个人分了一支香烟。
李效仑率先问道:“常书记,刚才我看见万川县的李书记,带着他们刘县长找你,你没有答应他们吧?”
常宁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李效仑,没头没脑的,“三位,你们说什么呀,李书记和我在中央党校待了半年,也算是老同学了,乘着开会,带刘县长过来认识一下而已,我能答应他什么,连拉我喝酒,我都没答应呢。”
李效仑看看林正道和孙正邦,长松了一口气后说道:“还好,还好,都怪我,没有及时向常书记汇报这事,幸亏现在还没有答应他们。”
“呵呵,效仑,到底是什么事啊,看把你们三个紧张的。”
林正道就着凳子往常宁身前靠了靠,接过孙正邦递来的一张地图,摊在了床上。
“常书记,你刚来,可能有所不知,李书记和刘县长找你,一定是为了锦川河的水。”
“这是锦川河流域图,锦川河发源于我的老家铜山县,最后汇入锦江河,全长三百七十多公里,主要分成两部分,上游在铜山县境内,基本上是四季有水,而下游部分,就是我们和万川县的县界,每年有六个月属于枯水期,其中的阳历十一月十二月及翌年一月,锦川河基本上是断流状况。”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我们和万川两县境内的所有大小河流,都是锦川河的支流,锦川河断流,说明这些支流基本上没有水,这就是旱季,根据两县县志记载,一百年来,除了有六年,其余是年年如此。”
“所以,每年的国庆节后,两县都要为旱季的用水发愁,未雨稠缪,蓄水救急,我们万锦县的有利条件,是有一个和锦川河相连的千顷湖,其所拥水量,足以支持我们全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而万川县却受地理条件限制,地形普遍高于河床,每到旱季,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九年前,为保证万川县在枯水季的用水,在当时地委领导的主持下,两县签订了一个为期七年的供水协议,每年由我们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一千万立方米,万川县则出钱支援我们县财政,从十万元开始,每年递增五万元,但是,这个协议在前年就到期了,去年的供水就出现了很大的纠纷,因为我们自己用水不足,只供应对方六百万立方米,而万川县只支付了十五万元。”
“据气象部门预测,今年秋冬季节的枯水期来得早,所以,李书记和刘县长找我们,是想提前和们敲定今年的供水计划。”
常宁听了林正道的话,瞧着地图默不作声,然后,慢慢的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三位,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林正道等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常宁笑得有些怪,他们吃不准一把手的真实法,便职业性的小心谨慎起来,千错万错,不可在领导面前犯错。
“哎,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放弃自己建议权了,以后别放马后炮啊。”
常宁发觉这个林正道城府极深,而且对自己的戒意也很浓,便先拿话套住他,放弃建议权,等于是放弃自己应负的责任,真要出了事,你这个三把手即使不吐一字,也决脱不了干糸。
“常书记,去年万锦县遭遇了近十年来最大的干旱,我们因为供应了万川县六百万立方米的水,而弄得自己最后差点没水抗旱,老百姓怨声载道,高书记,高书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提前办了退休手续。”
高书记是常宁的前任,常宁来之前,他就办了手续走人了,根本没见着人影,要不是李效仑提起,常宁还以为他是正常退休的,心道,这个李效仑也有些小心思,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早点介绍。
“我认为,今年我们应该拒绝万川县的供水要求。”
孙正邦说得严肃认真,让常宁心里一怔。
“正邦同志,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就因为他们去年只付了十五万元钱吗?”
常宁盯着孙正邦,对他的直截了当很是欣赏,他是管农业的,说出来的意见更有份量。
“常书记,根据气象部门的预告,今年的旱情会比去年更严重,按去年的存水量估算,我们的千顷湖除了保障我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顶多能供应万川县三四百万立方米,真要是给了他们,千顷湖就要底朝天了,何况这几年万川县工农业生产发展得比较快,生活生产用水消耗也很大,据我所知,他们去缺水一千五百万立方米,今年至少缺水在一千八百万立方米以上,我们多余的那点水,对他们来说,等于是杯水车薪。”
常宁听了不置可否,孙正邦的意见应该是符合实际的,李效仑不了解情况,说了也是白说,而他最期待的林正道,却紧闭着嘴巴。
在山岙村的时候,商洛提醒过他,比起张福林那个草包,林正道这个有能力却又不得志的三把手,才是他应该重点关注的人。
华夏的体制,县级三把手是个最奇妙的职务,一把手掌握全局,二把手主管行政和经济,三把手的分工是党务和党的建设,用常宁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