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穿素色的时候,恰是贾敏和林如海的孝期,所以原著上两次着重描写了黛玉的衣着,乃是明写黛玉已经出了孝期,并不是说她不懂规矩,在孝期穿大红衣裳并和宝玉谈情说爱。雪地红衣是明年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元春省亲宣她觐见,可以说明她是在元春省亲前出孝的,正是今年,否则她不能去拜见元春,就算她不在意,荣国府的人不可能不忌讳。
雪雁的思绪飘了老远,暗叹曹公笔力之精巧,将卸下来的钗钏放在妆奁里,只听黛玉道:“刚刚我看了一下今儿下面孝敬的礼物,你干娘特特送了两匹大红缎子和两盆腊梅、两盆水仙过来,说是孝敬我的,你去给赖家送年礼时替我谢一声儿。”
雪雁回过神,道:“我腊月十八才去送礼呢,还有半个月,到时候再说罢。况且我干娘素来会做人,哪年不送哥儿姐儿许多好轻巧玩意鲜花盆景儿,姑娘只管收着。”
赖大媳妇是真的会做人,原著上就写过给宝琴送腊梅水仙什么的,当时宝琴很得贾母喜欢,现在姑娘中贾母最疼黛玉,他们家当然要好好巴结对待了,这也是为什么赖大家在荣国府上上下下名声都很好的原因。
黛玉道:“赖大媳妇会做人是她的好处,我谢她是我的心,你可不许不放在心上。”
雪雁笑着应了。
这一年来她真心对待赖家上下,三节两寿没断过,衣裳鞋袜也常有,很少过问赖家的事情,也从来不仗势欺人,赖家见状,自然投桃报李,时常告诉她些外面的消息,或者下人间的厉害关系,彼此间感情更亲密了几分。
黛玉换了家常衣裳,外面裹着贾母才给的大红羽缎面玄狐腿皮里的鹤氅,头上用红头绳松松地挽着慵妆髻,不戴任何花饰,坐在炕上吩咐紫鹃道:“今儿的表礼得了不少金玉戒指金银锞子香珠玩意儿,我用不了许多,给我留些过年时赏人,其余的自己分了罢。”
今天来贺的女眷除了桑家徐氏,其余的都算得上是黛玉长辈,再不济也是成过亲的平辈,除了张夫人已经见过外,其他人都是初见,表礼给了不少,另外还没算各家给的贺礼,或是绸缎尺头,或是金玉首饰,多是鲜艳颜色,适合黛玉出孝后穿戴。
所以黛玉分下来的那些东西,每样雪雁都得了好几件,堆满了床头的小匣子。
这些东西虽小,却都十分精致,用来送人极是体面。
雪雁今年除了府里做的衣裳首饰外,没额外得过上头什么赏赐,只有黛玉逢年过节或多或少给了些东西,今天算是极大的一笔了,光金锞子就得了七八个。
雪雁喜欢数钱藏东西,黛玉房中人所共知,常以此取笑,果然,看到她这么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黛玉又笑道:“紫鹃,她既爱这个,下剩的那几个锞子戒指儿都给她,横竖留着无用,年下我还能得好些呢!”
紫鹃便将剩下的金银锞子金玉戒指抓起,统共抓了两把才抓尽,一并放进雪雁的匣子。
雪雁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黛玉每年得到的压岁钱在荣国府里一直都是首屈一指,仅次于宝玉,毕竟宝玉要去外面走动,所以得的比黛玉多,黛玉房里光金银锞子就攒了好大一匣子,雪雁紫鹃时常都从那个匣子里拿出来打点上下,有时候黛玉在旁边的话,一抓就是一把给她们拿去顽。
黛玉丝毫不在意金银财物,手里一向散漫,就是打赏下人也不是为了有目的的收买,逢年过节或者来送东西时,都赏人,所以熟悉的小丫头最喜送东西来她们房里。
紫鹃也不在意这些,她每年得的赏赐不仅比雪雁多,进项也多,皆因她父母是府里的管事,自家有房子有地,她爹娘去年用她历年积攒的钱,其中大半是林如海在世赏的,加上家里凑的银子买了一所院子和一百亩地,都放在她名下,年年光房租地租就是几百两。
雪雁羡慕得不行,她特别想买房置地增加进项,可是没人给她做主。
虽然她可以托赖家帮忙,但是毕竟才认亲一年多,赖家不提,她不好烦劳人家,再者,她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攒的梯己数目。
不过,她想先买一所房子,不必太大,因为她不知道荣国府具体是几时抄家,也不知道黛玉能不能在贾家抄家前出嫁,若是能固然好,若是贾家抄家了还没给黛玉定下人家,自己不准备住宅的话,到时候他们主仆十几口人可往哪里住去?
林家在京城里的宅子,多年没有居住,林如海没留下房契,早被荣国府处理了。
好在还有时间筹划这件事,所以雪雁暂时不急。
不想去赖家磕头送礼时,雪雁向赖大媳妇表达谢意,赖大媳妇笑道:“除了你们姑娘,谁还正经当一回事道谢?你们姑娘太客套了。你们姑娘现今越发比旧年好了,林姑老爷的故交这么多,又有表伯父家的侄儿媳妇照应,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雪雁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年轻不知事,干娘给我出个主意。”
赖大媳妇很喜欢雪雁明理懂事,没给自家添过烦恼,很愿意帮她一些忙,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去年紫鹃她爹娘给她买房子置地,今年的进项足足有二三百两,羡慕死了一干人,连年轻主子都羡慕呢,也是他们家精明。这些府里不管,你跟了林姑娘那么多年,梯己想必攒了几个,纵是不够买地,大约够买一套房子,赁出去一年有五十两的进项呢。”
雪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