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顿时觉得去王夫人房中要了香露回来好没意思,亦赌气和衣卧在对面榻上。
麝月等人见了,都摇了摇头,做事也蹑手蹑脚,怕惹了他们生气。
却说凤姐回到自己房中,吩咐人先采买东西,预备四月二十六日的小定,又吩咐道:“二太太急着娶亲,恐怕小定过后便是大定,东西都预备齐全了。”
下人得了银子,自然办得十分妥当。
凤姐吩咐完,见葵哥儿蹒跚而来,喜得一把抱起来,道:“真真是我的葵哥儿。”
葵哥儿现今是荣国府上上下下的心头肉,贾赦从前不喜凤姐,可是因着葵哥儿没少赏东西给他们母子,连带邢夫人也对凤姐和软了些,凤姐又是精明人,讨好公婆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先请罪后讨好,手段用得一套一套的,分家至今不到一年,一家人便十分亲密。
贾琏跟在葵哥儿后面进来,问道:“那边怎么说?”
凤姐道:“还能怎么说,得了一万两银子,小定大定迎亲一应诸事的使费都在这里了,聘礼和聘金太太额外给银子,就这么一个心肝儿肉,好容易娶亲,娶的是太太看重的宝丫头,又有林妹妹出嫁时珠玉在前,总不能丢了体面,叫人笑话。”
贾琏笑道:“不知道二太太能出多少钱的聘礼聘金。”
凤姐嘴角一撇,道:“想着薛家陪送薛大妹妹许多嫁妆,聘礼和聘金自然不能少了,俗语说门当户对,便是这聘礼聘金和嫁妆也得相对,不能叫人笑话。”
王夫人没了贾珠,最疼的便是宝玉,自然不会在宝玉的婚事上小气。
贾琏坐在凤姐对面,想起从薛蟠处打听来的消息,道:“听薛大傻子说,薛家大概能出三四万两的嫁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这些年虽然家道中落,可是区区几万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何况宝钗是薛父在时给她攒的嫁妆,有些东西很不必再花钱。
凤姐笑道:“我道薛家能出多少嫁妆呢,原来不过三四万两。明儿薛大妹妹进了门,不知道二太太是后悔还是不后悔。想想林妹妹出嫁,单是压箱银子就是二十几万两。”
贾琏闻言一笑,道:“薛家如何能和林妹妹比?便是凤冠霞帔,薛大妹妹的也比不上林妹妹上头的凤,至于别的,到时候再看罢。”
凤姐又道:“一会子拟帖子,你看着,该送往何处,咱们家也只宝玉几个姐妹出了孝,说到底老爷和二老爷都没出孝呢,也不能办得太热闹。”
贾琏点头不语,半日方道:“恐怕到那时来人不多。”
凤姐一惊,忙问为何。
凤姐自忖他们家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权势滔天,常常以此为傲,只有别人来巴结他们,他们从未巴结过别人,因此很难想象宝玉成亲居然没有多少人过来。
贾琏道:“不说两位老爷还在丁忧,就是外面办喜事的比咱们家位高权重的好多着呢,世人捧高踩低,自然都往他们那里道喜了,哪里还能往咱们这里来?再说,宝兄弟说到底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嫡次子,二老爷和别人家没有多大的交情,即使看在荣国府的面上,但是有别家办喜事,他们顶多就是打发人往咱们这里送了礼物,而人却去别处了。”
凤姐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没法的事儿,总不能拦着别人不让他们去吃别人家的喜酒,何况小定大定都是自家亲友在,略远些的都不必亲到。”
贾琏点点头,他多时不在外面走动,许多世交也疏远了。
凤姐还要说什么,忽听王子腾夫人派人来请她回娘家一趟,凤姐素与娘家亲厚,自然满口答应,别过贾琏,跟邢夫人说了一声,便坐车过去。
及至到了王家,不止母亲在,父亲王子腾亦在。
见到凤姐,王子腾便道:“听说宝玉的婚事由你料理的?”
凤姐闻言一笑,道:“父亲从哪里得的消息?我今儿才应承,父亲就知道了。”
王子腾夫人说道:“还不是你两个姑妈给你父亲来了信,说管不得你,恐你料理得不好,只好请你父亲替她们说合,叫你多费些心思,别叫人看了笑话。”
凤姐冷笑道:“也不知道看谁的笑话,便是办得不好,还能看我的笑话?”
王子腾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话?从前把你当男孩儿教养,你倒忘记了女孩子的本分,好容易才学乖些,添了个哥儿,也不想想那是你的亲姑妈,她们没了体面,你脸上就有光彩了?如今更该齐心合力才是。”
王子腾夫人微微皱眉,道:“老爷别怪凤哥儿,两家分了家,再如何也不能十分亲厚。”
凤姐忙道:“正是呢,我总得顾着我们老爷太太大爷,不能不管不顾地亲厚姑妈,我若和姑妈亲近,我们老爷太太大爷心里如何看我?我如今已经答应姑妈好好替宝兄弟操办亲事,我们老爷也答应在荣禧堂办,姑妈还有什么不满的?”
王子腾道:“不管如何,别叫你两个姑妈丢了颜面,她们怎么说都是咱们王家出去的姑太太,我虽在荣国府分家一事上偏心你,可她们也是我妹子。”
凤姐点点头,只好满口答应,她知道贾赦也是忌讳着王家,方不敢对贾政一房逼迫太过。
王子腾夫人听他们父女说完话,拉着凤姐问道:“该请什么客,都拟好了?”
凤姐答道:“还没拟帖子送到各处,听说外面成亲者众,恐回帖子来的人不多。”
王子腾闻言,微微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