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笑道:“说到底,都是太太调理得好。”
鸳鸯面上苍白,嘴唇微微一动,几乎便要脱口反驳了。
黛玉看了鸳鸯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做起这保媒拉纤的事儿了?”鸳鸯曾是贾母的丫头,调、教下面的丫头也十分规矩,从不曾走到前面去,方千总几时见到她的?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那日前后,鸳鸯都没离开自己半步。
说话时,黛玉抬头凝视着方太太,心中微恼,只怕方太太说的话也不尽不实。
用丫头去收拢下属将士的心思,非黛玉所为,亦非周鸿所愿,周鸿自从为将以来,最不屑的便是这样的手段,私下也曾与黛玉说过,说沈睿将军麾下很有几个将士都纳了沈夫人身边的丫头为妾,即便不是沈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是沈家管事之女,情分日益亲密。
方太太一怔,不解黛玉话中之意,难道她竟不愿意?
黛玉委婉地道:“我正是舍不得鸳鸯,她跟了我几年,事事妥帖周全,且年纪又大了,正要留她长长久久地跟着我。”
这话却是拒绝了方太太所求,方太太听了,不由得挑起眉头。
雪雁在一旁笑道:“方太太有所不知,鸳鸯姐姐原是奶奶外祖母老太君的大丫头,当年立誓不嫁,奶奶佩服鸳鸯姐姐的心气,便不曾为难过她,倒不是故意拒绝了你。”
方太太诧异道:“竟有这样的事儿?”
宝琴也笑道:“正是,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我也知道。”
宝琴心里暗暗后悔陪着方太太一起过来了,原想着方太太和雪雁也有几分交情,说来拜见黛玉,才请了自己联袂而至,没想到她竟是打着鸳鸯的主意。她如今经历世事,大约也明白了方家的心思,无非是因为雪雁嫁给了赵云,赵云也受周鸿十分倚重,方千总虽有谋略,但谋略不及赵云,论起武艺,也不如柳湘莲,因此出此下策。
鸳鸯上前跪下,朝方太太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太太抬爱,只是我早已发下毒誓,一生一世服侍奶奶,我不过是蒲柳之姿,而方千总英雄气概,也只太太能匹配得上,且苍天菩萨在上头看着,不敢有所违背,因此还请太太原谅。”
黛玉也笑道:“正是,凭别人怎么好,十个百个也不及方太太,反倒玷辱了方太太的为人,因此回去请方千总千万见谅。”
方太太听了,目光看向其他的丫头,非是汀兰等人,而是后来□上来的二等丫头,现今都是一等的了,汀兰等人都到了年纪,在出京前,被黛玉按着她们的心意一一发配了出去,独汀兰嫁给周家管事,不似紫鹃有了身子,所以也跟了过来。
雪雁见状,道:“你快别看别人了,奶奶家里有规矩,丫头们也有志气,早早地求了恩典,等到年纪大了放出去,由家里做主择配,不论身份贵贱,要做正头夫妻的。”
她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白,要么让方千总明媒正娶,要么就此作罢。
方太太本是随着方千总同甘共苦过来的,好容易熬到了六品,哪里肯自请下堂,让方千总另外娶妻,她本想着哪个男人不是三房五妾,家里也有两个妾,黛玉身边的丫头到了自己家还不是任由自己使唤,不想周家却有这样的规矩,鸳鸯又立了誓在先。
方太太笑道:“我们竟晚了一步,也是我们没福,得不到这样的好人。”
一句话便将此事揭过去了。
不欢而散后,黛玉便告诉了周鸿,周鸿皱眉道:“不必理会,若因为此事不愿对我忠心,我也不会重用他,在军中靠的是真本事,可不是这些手段。”
说着,又安抚了黛玉一回,道:“虽说女眷们联络情分,但是也不能失了风骨。”
黛玉闻言,微微放心,自从拒绝了方家所求,她心中便甚是忐忑不安,唯恐自己没有解决周鸿的后顾之忧,反给他惹来烦恼。
雪雁也说给赵云听了,赵云并不在意,只说:“这边的将士并非一心,上下也不是铁板一块,既有沈将军的心腹,也有南安郡王从前的心腹,虽然调职了,但还有一些人在军中不容小觑,但是周将军带来的大军却是一同平了平安州的叛乱,非同小可。”
就是说,沈睿其实也颇为忌惮周鸿。
雪雁叹了一口气,外患未除,内里倒先倾轧起来,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不久,方千总到底纳了一妾,却是讨了沈夫人家的丫头,示了忠心,方太太亲自去讨的,摆酒唱戏明堂正道地纳妾,没几日,方千总便被调到了沈将军身边,品级虽未升,却比在周鸿身边得到重用。
柳湘莲气得暴跳如雷,道:“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只因林夫人没把丫头给他做妾,他便投奔了沈将军,虽说沈将军比周将军品级高,权势重,但是谁不知道周将军只是因为周老大人在朝中贵为一品文官,才没有掌兵权的。”
宝琴叹息一声,道:“为这个生气,何必呢。”
柳湘莲道:“到底心气难平。”
宝琴道:“方千总既走了,说了也无济于事,再垢缇透没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