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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里这事自然传开到四处,私底下都是议论陈姨娘愚蠢的,而这也不光是她一个人没脸,其余人眼里,长房里如今没了余氏,似乎整个都变得不着调起来,往日的威风便不要提了。于是传了两日之后,渐渐地传言的风向就变成指责苏姨娘持家不力,并且还有说她与陈姨娘串通好了算计莲心的。于是这几日不但陈姨娘不敢出门,就连素华也不得不留在屋里。
这些传言自然都落进了苏姨娘耳里,但她却都当做没听见,依然故我的在房里吃茶赏花,时而与琉璃下下棋,时而又叫上莲心去后园子里散心。
琉璃瞅着这状况,渐渐地也有些不妙之感,不管这传言针对的是莲心还是陈姨娘或是苏姨娘,都避不开何苁立去,如果再任凭此事扩张,保不定会流传到府外。莫说流传出去会对何苁立不利,就是在这何府内部之中,长房也会因此失去不少声势。再又听得下人们传言中尚有许多当夜的细节,便隐约觉得此事像是有人在操纵,仿佛恨不得这事传得越开越好。
趁着苏姨娘在廊下喂画眉时,她便就上前探询:“莲心的事似乎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再这么下去,一则是对大老爷不利,对长房不利,二则对如今掌管着中馈的娘也不利。娘就听之任之么?”
苏姨娘捏了一撮米粒,眯了眼道:“人家都没急,你急什么。”
琉璃道:“人家是谁?”
苏姨娘捧着鸟食碗侧过身子来,一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莲心到我这儿的当日夜里,老爷回房后,有人见三姑娘跟进去,说了好一阵话才出来。”
琉璃一怔,“你是说这些传言都是她暗地里使人挑起来的?”
苏姨娘不答。复又转过身喂鸟。
琉璃思量片刻,也就明白了。毓华借此事把苏姨娘弄下去了,长房里再没有可以掌中馈的人,那么少不得便要请出谢氏阮氏。若是谢氏阮氏再不行,那最后就只能让余氏出来了。因为何苁立绝不会容许长房就这么衰落下去。毓华这念头乍听极好,可是细想之下,何苁立并非那种可以任人摆布之人。他怎么会任凭她这么做呢?除非他也希望余氏早些出来!
想到这点,琉璃忍不住一个激灵,这么说,她们的敌人其实不只是余氏母女,还有个何苁立在内!那再往深处想想,陈姨娘的算计莲心导致如今的后果,有没有可能何苁立也早在意料之中呢?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何苁立竟然在帮着余氏对付苏姨娘!
这六月天里,她竟然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寒冷。
“大老爷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为个女人甘受这样被非议的风险?那天他回府后就进来我房里时我就瞬间知道了,他不可能把莲心收归房里的,对他来说,莲心一开始只是个挑起事端的工具,陈姨娘也如是,只是她的小聪明尚且想不到这么深罢了。发生那件事后,舆论自然会对他不利,等我成了被攻击的目标时,莲心当然也就可弃掉了。不然的话。他会永远被扣上奸污婢女的帽子, 他有这么傻?”
苏姨娘缓缓地说着,就像是描述着一件极寻常的事。
琉璃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脚尖,半日道:“那这么说,莲心的下场即便不是死也是要被送走了?”
苏姨娘不说话,打开鸟笼把食盆放进去。
琉璃看了她片刻,末了道:“真是可惜了。”
那日毓华冲走之后。琉璃知道她会生出点什么事,但却没想到她竟借着这件事在兴风作浪,只是凭这个就想把她们逼上绝路,她未免也太小看了她们!
回房后琉璃躺在榻上闷了半晌。忽然爬起来写了封信,拿火漆封好,然后把月桂叫进来:“你外头不是有个弟弟吗?让他帮我做个事。你去打打莲心家的住址,替我送封信给莲心她娘,让他别透露是谁写的。”
月桂答应了,揣着信走了出去。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陈姨娘这几日并不好过,一则是被惠儿闹,二则因为并没想到对何苁立的声誉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故终日提心吊胆,生怕他会对她采取什么惩罚,然而四五天过去,竟然也安然无事,心里才又稍稍踏实了些,这日见天色好,便就也带着玉玺上后园子来走走。
每到春夏之日园子里来散步的人总是多出不少,因不愿遇见人,故而选了偏僻处走,才过了小石桥,便听那头树下传来有声音道:“夫人小心着脚下,这地上小石子多,万一磕着碰着便不好了。”
陈姨娘遁声望去,只见此人微躬着腰扶着一锦衣华服的贵妇人,侧面看去,这贵妇竟然是三房夫人齐氏,而一旁侍侯的就是她屋里的吴嬷嬷。
陈姨娘素有些畏惧齐氏的不苟言笑,当下站着未动,着意等她们离开才走。哪知树上忽然飞来两只黄蜂在上跳下窜,她怕蜇着,便就不觉站到了身后小桥栏杆上。
齐氏与吴嬷嬷听见响动,撩开树枝看过来,待看清陈姨娘面色慌张站在那里,不免皱了眉道:“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陈姨娘连忙福了一礼,说道:“我见今儿太阳光好,出来走动走动,不想惊扰了三夫人。”
齐氏凝眉看了看她,道:“既然来了,便就一道走走吧。”
陈姨娘知道她素日不喜与人来往,听见这话未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称是走过来,随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