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聂博易,其他的人也好奇不已。这其中,尤其以叶予期为甚。他太想知道自己孙女雕刻了什么样的作品了。虽说在来之前,他心里也曾想过要叶琢在比赛中放水,好消除聂家对叶家的误会。但此时,他却无比地希望孙女能雕刻出最出色的作品来,把聂博易给比下去。这无关家族利弊,纯粹是一个老玉雕师对后代的期望。
“拿去给他们看吧。”顾尘挥了挥手,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叶琢,那样子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目光里全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与喜爱。
“你,相当不错!”她道。
虽然在夸赞聂博易时,她也说了“相当不错”这四个字,但不管是谁都能听得出,这一次的“相当不错”跟那一次的“相当不错”,里面所包含的赞叹是完全不同的。顾尘,对叶琢那是发自内心的极度的欣赏。
到底叶琢雕刻出什么样的作品,能让一代宗师做出这样的评价来?大家此时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凑到冯成增面前,去看他手上拿的那块玉牌。
只见这块扁平的玉料,此时已被叶琢雕刻成了一块玉牌。玉牌分成两个部分,上面不大规整的牌头,被她用极为流畅的手法雕刻出了飘逸的云纹形状,下面部分被削成了一块平板,闪着乳白色柔和光晕的平板玉面上,用浅浮雕雕刻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玉簪花。这玉簪花鲜灵生动,仿佛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花托下茎枝细如毫发而不断,颤巍巍地显现出花之娇态,真教人难以设想这是用玉石雕成的。反过来,再看玉牌的背面,背面那光洁的玉面上除了用篆书雕刻了一首诗外。再无其他。
“这……除了挺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虽然整体看不去也很不错,但跟聂师傅的作品相比,却没有什么让人亮眼的地方,完全没有可比性嘛。可玉妃娘娘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来?莫非是因南、北两派不合,她想借琢儿来打压一下南派?可好歹是皇妃和一代宗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颠倒黑白,没胸襟气度的事?她就不知道事实胜于雄辩吗?莫非,这玉牌有什么独到之处,是我没看出来的?”这一回。不光是袁朝林,便是自认为还有几分眼力的冯成增看了这块玉牌,都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他看得出。这玉牌上的玉簪花雕刻得极为生动,十分出色;而后面的书法也写得飘逸有力,很显水平——在玉上写字的功夫在行话里叫做撞地儿,看似简单,实在不易。一个字写出来。分别要运用到阳雕和阴雕,在阳雕时花的功夫最为复杂,字的底要雕刻得十分平整,稍稍有些偏差,就会影响字的形状和神韵。但稍有功夫的玉雕师,在这方面多练练。还是能做得极好的。撞地儿与链子活的功夫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抬起头来,望了望聂博文、聂博易和杜浩然。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端倪。至于叶予期和袁朝林,则被他忽略过去了。他自认自己的鉴赏水平比他们只强不差。自己看不出来,根本别指望他们能看出来。
然而他却发现聂博文、聂博易和杜浩然三人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这三人的眼睛虽然都盯着那块玉牌,但聂博文是眉头微拧,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而杜浩然看了一会儿后眼睛猛地一亮。然后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叶琢。目光里闪烁的惊异与赞叹,跟玉妃娘娘刚才一模一样;聂博易一开始有些愕然,似乎这块玉牌的雕刻情况出乎他的预料,紧接着他便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可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两道剑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了这三人的表情,冯成增虽然还是迷糊,但心里却隐隐觉得,叶琢这块玉牌非同一般。
顾尘见聂博文和聂博易终于从玉牌上将目光移开,微微一笑,问道:“聂公子觉得聂师傅和叶姑娘的这两件玉雕作品如何?”
聂博文深深看了顾尘一眼,心里暗服。顾尘向他问意见而不是直接问聂博易,也算是为人厚道,给南派留了面子。让他这个未来家主给这两件作品进行评判,就算聂博易输了,别人也不会说南派技不如人,只会夸他这下一代家主公正无私,虚怀若谷,有大胸襟。而且,顾尘这样,也有长辈对晚辈考校意思。这一举动释放出来善意,让他心里暗暗感激。
他站了起来,微一沉吟,道:“我族兄所雕刻的那件癞瓜,构思精妙,工艺精湛,是难得一见的玉雕精品。与我们南派这些年所出的作品相比,它也堪称上上之作。”
聂博易听到族弟的这个评价,心情复杂得连他自己都不知是悲是喜,他只觉得自己鼻头一酸,眼睛胀胀的让他极为难受。
“但是……”聂博文话风一转,“叶姑娘这块玉牌虽说在雕刻工艺上稍差一些,构思也极为平常,但谁也不能否认,它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师之作。”
在座的除了袁朝林不知这话的含义,叶予期和冯成增都被“大师之作”四个字吓了一跳,全都把目光重新投到那块玉牌上面,想看看这玉牌胜在何处,竟然令南派的聂公子用“大师之作”这个四个字来形容。
要知道,无论是南派还是北派,这么多年,工艺精湛的玉雕师出了不少,可除了聂仲昆及他的父亲、祖父,还中途冒出了一个异类顾尘,就没人敢称大师。这大师二字,是那么容易叫的吗?那是得有开宗立派的本事,在雕刻手艺上要有独树一帜、鲜明独特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