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质问的目光周继并不掩饰,惯于观言察色的叶予章立刻发现了,赶紧站起来讪笑道:“我确实是叶琢的亲祖父,家明是她的亲生父亲。只是我哥哥膝下空虚,无子无孙,连个孙女都没有,所以我们就把琢儿过继到了大房。称呼虽然变了,但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了,我们仍然把琢儿当成亲孙女、亲女儿,所以刚才跟周管事说的话,并不是撒谎。”
“哦,原来是这样。”周继点了点头。他只是担心有人冒领原石,至于叶家是什么样的复杂关系,并不值得他在意。
周继虽然是外院的管事,但他的妻子却是聂夫人身边有地位的管事嬷嬷,昨天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叶琢被聂微月下药之事。看叶琢脸色苍白,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便开口道:“来,叶姑娘坐吧。”
“多谢周管事,叶琢给您添麻烦了。”叶琢施了一礼,这才坐下。
周继对她倒添了两分好感。这位叶姑娘,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懂礼数。
叶琢坐定,也不急着开口,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而叶予章却忍不住了,对叶琢道:“琢儿,昨天我跟你父亲听到你被收为聂大师的亲传弟子的事,高兴得一宿没睡。正好今天要到南云城来采购原石,便顺道过来恭喜你。怎么样?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叶琢浅浅一笑:“挺好的,聂夫人对我很好。不过聂大师出远门还没有回来,我还没能行拜师礼,正式成为聂大师的弟子呢。叔祖父这一声恭喜,说得可是早了些。”说完这话,便转换了话题,“我祖父、祖母的身体还好吧?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挺好的,能吃能睡,满面红光。有了你这样能干的孙女,你祖父做梦都能笑醒,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倒是我跟你父亲,唉……”叶予章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做出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要引得叶琢或周继发问,然后趁机倒苦水,提要求。在他想来,叶琢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给聂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就算她心里不喜欢二房,总会适当的表示一下关心的。
叶琢哪里会如他的意?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叔祖父也别太忧心生意上的事。据我所知,叔祖父作坊的生意比我们大房的玉琢坊还要好呢,就算当初被龚氏掏了些家底去,也并不影响生意上的事。叔祖父如果觉得开销大,只管把家中的奴仆遣散一些便是了。您看我祖父、祖母,身边就只有一个伺候的人。这虽然跟大房底子薄、收入少有关,但下人少了,开销变少、家里没那么多麻烦事也是事实。叔祖父不妨效仿效仿。”
周继听了这话,就抬起头来,看了叶琢一眼。
虽然叶家这两人才说了几句话,但露出来的信息却极丰富。首先,叶琢从二房被过继到了大房;其次,二房比大房富有;第三,叶琢跟她的亲祖父、父亲关系并不好。进来这么久,她的脸色这么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生了病。可无论是亲祖父也好,还是亲生父亲也好,都没有一句询问关心的话;而叶琢,对这两位长辈的态度也一点也不亲密热络。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聂家给的好处,叶琢似乎并不想让二房的人沾手。否则就不会避开采购原石这个话题不谈了。
而且,叶琢的话,恐怕不是说给叶予章听,而是说给他周继听的吧?叶琢这是不想他插手叶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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