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忙谢过那人,那人已经笑了:“谢什么谢,能给宁哥儿您效劳也是我们的荣幸。”陈宁一听这话就晓得这是陈家的管事,说话这么好听的倒少。
陈宁转身要去,那人已经道:“宁哥儿,您只怕寻不到,让我家孩子跟去好了。”说着往里面喊了一声,从里面就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
陈宁也有些怕自己寻不到,听到这话就对那人点头,那孩子跑上前,往陈宁身上望来望去。陈宁不由奇怪:“你望我做什么?”
那孩子已经笑了:“我听说小文姐姐嫁了你呢,我就想着,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陈宁不由噗嗤笑出声,那孩子见陈宁只笑不说话,也不再多言,在前面领路。
陈宁瞧着数年没回来过的京城,陈府后面这两条街,似乎从来没有变化,同样的水痕,同样的青石板路,甚至连遇到的人也是同样的。陈宁已经见了两三个族人,彼此点头为礼。
绕出陈府后街,就到前面大街,小孩子领着陈宁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条小巷,对陈宁道:“前面第四家就是。”
陈宁瞧见这边的房屋比陈家后街的要低矮些,青石板也没那么规整,迎面而来的人,穿着也没有那么好,见小孩子还好奇地瞧着自己,陈宁从怀里掏出十来个铜板:“拿去买糖吃罢。”
那小孩子欢欢喜喜接了铜板,飞快跑了,陈宁来到孙家门口,还没叩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笑声,陈宁也笑了,伸手敲一敲门,那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
正在院子里洗衣衫的孙大嫂瞧见门被推开,抬头就道:“怎么今儿回来的这么早?”陈宁已经笑着道:“见过舅嫂,并不是舅兄回来早,是我来了。”
孙婶子正在堂屋里纳鞋底,听到陈宁的声音,急忙走出堂屋来。陈宁给孙大嫂作了揖,见孙婶子出来,就要跪地行礼。孙婶子急忙拦住他:“休要如此,快些进屋去,你怎么回来了?小文呢?”
说话时候,孙大哥的儿子也摇摇摆摆从屋里走出来,张着眼睛看向陈宁,孙婶子把孙子抱起:“快,叫姑父。”
那孩子瞧瞧陈宁,贴在孙婶子身上就不说话。孙大嫂打儿子一下,擦了手就过来给陈宁泡茶。
陈宁进了屋,孙婶子一坐下,陈宁就把行李放下,规矩地给岳母磕头,这回孙婶子没有拦:“起来罢,瞧你过的应该不错,只是我的小文……”
“婆婆,姑爷这才刚进屋呢,您就问了两回妹妹了。我去外面瞧瞧,可有鲜鱼不?有就买一条回来,用豆腐做个汤,再炒个腊肉,等他回来,郎舅两个好喝酒。”孙大嫂把茶递给陈宁,快言快语地道。
孙婶子对儿媳点头,陈宁仔细往这屋子里瞧了瞧,见都是旧日家具,孙婶子和孩子穿的也还整洁,这才对孙婶子道:“小文好着呢,我这回是来京城有事,想先来瞧瞧岳母。”
“好就好,好就好。”孙婶子忍不住又擦一下泪才道。陈宁沉吟一下:“我瞧这里……”
“别说要搬的话,这里,正经说呢,的确没有陈家后街那座宅子好,可是呢,在这无拘无束的。”孙婶子一句话就把陈宁堵住,接着孙婶子瞧瞧陈宁,迟疑一下才道:“你是来办事的,住这里会不会?”
“这不会。岳母您放心,我就住这了,难道我还要住外头去。”陈宁的话让孙婶子又笑了:“这样就好。哎,小文写来的信,我都叫人念给我听了,原先还以为是她骗我,让我安心的话,这会儿瞧见你,我就安心了。”
孙大嫂手里已经拎着一条活鱼进来,那鱼还在那扑棱棱挣扎。孙大嫂搬过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收拾鱼,对陈宁笑着道:“姑爷,你也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婆婆别的不惦记,就惦记妹妹,还说,现在,罢了,我也不说了,我瞧姑爷你也不像是那样人。”
陈宁这些年颇经了些世事,怎不明白孙大嫂说的什么意思,笑着道:“舅嫂这话我明白,也不是我说句大话,就算我真要动别的心思,小文能饶了我,我娘也饶不了我。”
孙婶子的耳朵可一直竖的高高的,听到陈宁这话,手就一拍:“这话好,哎,原先我还怕你娘瞧不上小文呢。毕竟小文是这么样的。”
“岳母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您养的女儿,难道您还不明白品性?”陈宁的话说的孙婶子又是欢喜一笑。孙大嫂把鱼收拾干净,下厨做晚饭。
陈宁就在堂屋里陪着孙婶子说闲话,太阳快落山时候,孙大哥挑着货郎担子回来了,刚进门就粗声大嗓地喊:“今儿运气好,赚的银子多,我打了一角酒,媳妇,你给我炸个花生米。”
孙大嫂从厨房里走出来接担子,对丈夫嗔怪地道:“还没见过姑爷呢,就这样粗声大嗓地喊。”陈宁已从堂屋里走出来,给孙大哥作揖。
孙大哥乍然瞧见陈宁,眼眨了眨,就往屋里瞧去:“怎的只有你一个回来,小文呢?我外甥呢?”孙婶子捂住嘴笑:“又是这样问,也不怕人笑话。赶紧进去换了衣衫,和你妹夫好好坐着说话,不,再去打一角酒来,今儿高兴,我也喝一杯。”
孙大哥哈哈一笑:“这生意好是常见的,难得娘也高兴,我这就去打酒。”孙大嫂也走进厨房去炸花生米。陈宁又是一笑,一家子都这样欢欢喜喜的,是最难得的。
这一喝,孙大哥不胜酒力早早睡去,陈宁被安排在堂屋里搭个铺,陈宁躺在铺上,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孙大哥的鼾声,环顾着这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