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修勾唇一笑,从她手中取过面具,重又戴上,缓声道:“火伤的。”
“怎么伤的?”
纳兰修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一定要知道?”
云歌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道。“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必勉强。”
纳兰修挑眉,却不再言语。
车厢内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他蓦地清冷开口:“我九岁那年,一场深宫大火,我与母妃被困其中。母后没能活着,而我因为有她护着,活了下来。”
云歌心中暗暗一惊,她听说过这个传闻。
“只可惜,当时若不是母妃相护,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那场大火中,我被一块残垣压住,落下一身伤。容貌俱毁,一双腿也落得残废。”
云歌闻言,心惊不已,然而他却仍旧是一贯清冷的面色,轻描淡写,好似口中说出的并非发生在他的身上。纳兰修望向了她,淡淡地道:“我活了下来,母妃却死无全尸。与那冷宫,一同化作了灰烬。”
“冷宫?”云歌不禁怀疑,“冷宫之中,缘何会起火?”
“有人要她死,便有千万种方法要她的性命。更何况是一个无权无势更无地位,被打落冷宫的妃子?”纳兰修面色清冷地转眸,望向了她,手轻抚上她的秀发,口吻依旧轻柔而淡薄。“后宫之中,便是如此。争斗,杀伐,阴谋,算计,私念,野心,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云歌闻言,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她从不知晓,愿一直以为,那些坊间关于后宫那些传闻,大多虚虚假假,却不知这其中竟真有此事。
纳兰修淡淡地道:“那场火,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若不是公良家,只怕即便神仙在世,也无力挽回我的性命。”
“这件事,我不该提。”云歌心情莫名有些歉疚。她从小就无父无母,没有亲情,更没有友情,因此也不懂骨肉间生死相离,天人永隔的痛楚,也不知这件事发生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当时的纳兰修会是如何心境。痛失母妃,又在鬼门关外游走,换作寻常人,只怕早已心如死灰。
“这件事既已过去,便无所谓该不该提。”纳兰修垂落眼眸,指尖缓缓地抚上铁面,凤眸微微眯起。倒是她,又一次提醒了他,如今再一回想起当时,那番仇恨的滋味,刻骨铭心。
云歌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心中竟莫名也感受到了他如今眼中深深掩藏的恨意。他清雅俊秀的容颜上,冷漠轻然的笑意深处,却隐藏着太多太多东西。
纳兰修抬眸,对上她莫名复杂的视线。他不禁一怔。“你为何用这眼神看着我?”
“什么……”
“怕么?”他问,声音却轻柔温和,似乎有些怕惊了她。“我如今这副容颜,吓到你了么?”
“没有。”云歌摇了摇头。
“你不必说违心话。”纳兰修轻笑,“见过我这张脸的,无一不害怕。”
“呵,如此说来,我倒有话要问你。”云歌轻笑一声,蓦地反问道,“当日我出嫁被劫持一事,在太子府,太子退婚,皇上要论照律例杖毙我。而那一日,是你保下了我?”
“嗯?”
“我听说,是你向皇上请旨,将我指给你作王妃。”云歌不由得有些好奇,“你既然已知我不贞之名,寻常男子都不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子。你缘何会想要娶我作王妃?难道是因为瑜王府想要笼络慕容相府,你这才请皇上赐婚?”
“慕容相府固然地位尊崇,在朝野掌权半世,却也不值得我去笼络。”纳兰修冷冷一笑,眸中清幽潋滟。“利用女人去夺江山,歌儿,你不觉得这很可笑?”
云歌越发狐疑。“那你为何要娶我作王妃?”
“不知这么一句话,你听没听过。”纳兰修微微前倾了半身,“破鞋,废物……”
云歌接口道:“天下绝配。”话音刚落,她不由得爽朗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纳兰修勾唇。“慕容云歌,你真的如传闻所言么?”
“这个问题我同样要问你。”云歌挑眉反问,“纳兰修,你真的是废物吗?”
纳兰修一笑,薄唇掀起,伸手便擭住她的手臂,一个拉扯,她被他顺势拽入怀中。
“你……”
“嘘。”纳兰修低眸,修长的手指竖抵在她的唇瓣,示意她噤声。沉默良久之后,他低下头,俊美无匹的脸缓缓向她欺了过去。
气氛溶了几分暧昧,几分异样。
望着逐渐欺近的俊脸,云歌的心跳冷不丁失了几分节奏。
“你干什么?”
纳兰修垂眸看向她,缓缓地贴上了她的耳际,温热的鼻息喷卷在她的颈项,附在她耳畔呵气如兰:“我也有话要问你。”
云歌向后退缩,肩头却被他的大掌用力地箍住,后退不得,更无法动弹。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你可愿意?”
低哑魅惑的声音,伴着温暖如兰的气息,一下熨红了她的耳根。
纳兰修轻笑,顿觉她这样的表情有些惹人怜爱,敛眸,将她脸上的表情一览眼底,修长的手指轻轻拂上她的耳根,过分暧昧的动作顿时令云歌面红耳赤!
“乖,回答我。”
云歌诧然地瞪大了眼眸,顿觉不可置信,一下子怔忡出神。
抵着她的唇,纳兰修轻笑道:“歌儿,嫁给本王,我来宠你。”
云歌一怔,身子就那么僵了住,眼睛呆呆地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