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她的拷问之下,当初劫杀她的火泷才吐出真言。慕容菡的命令原本是要他劫走花轿,将她奸污,再抛相府门口,从而彻底毁了她的凤途。然而火泷虽是杀手,却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原则,杀手,只杀人,不做奸淫掳掠无耻之事。因此便将慕容云歌扔在了太子府门口,便离去了。
起初,火泷原本对她动了杀念,然而慕容菡再三命令,要留下慕容云歌活口,他这才罢手。
云歌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慕容菡的神色,却见她整张脸都越渐狰狞扭曲,一双眼睛更是如烈火涌动,恨不得将她吞蚀一般。
“竟有这样的事?”慕容靖猛地转头看向了慕容菡,双拳紧捏,发出阵响。
“那日之后,你甚至还在坊间煽风点火,污蔑我贞名受辱,遭到太子一纸退婚,成了西凉国乃至全天下最大的笑柄!但如你所愿,你成功了!”
“全天下人,都在嗤笑慕容云歌出嫁遭劫,贞名受辱,太子退婚,家族为之不齿!太子以我为耻,皇室甚至一度传出消息要将我这罪夫杖毙!”顿了顿,云歌豁然起身,挑高了下颚,凉薄森寒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慕容诚与容婉君,紧接着便是后院的一众妻妾小房,清薄的冷笑却令在场的众人心底无不发凉,尤其是慕容靖,听着她的冷笑,一下子凉彻心骨。
“不仅如此,就连我的父母,我的姊妹,都排挤我,嘲我讽我,欺我辱我!一夜之间,我犹如天上摔至地狱,摔得粉身粹骨,再也不是从前那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第一美人慕容云歌,而是一个不守贞洁,恬不知耻的下作贱妇。民间将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为快!王公贵族见我更是退避三舍,不敢同我亲近,深怕我污了他们的名声。这一切都达到了你的目的,如你所愿!这不就是你所想看到的?”
一番凌厉的言辞,饶是火泷都不禁被她话语间的气魄所震慑了住!然而反应过来,他心中不禁激荡不止!他也听闻过那些流言蜚语,任是对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慕容云歌冷笑着道出这些,自从她醒来以慕容云歌的身份活着,一路走来,多少讽言嘲语,多少中伤的流言蜚语,她都听在耳中,寒在心扉。她隐忍,只是因为她不在乎这世人对她的看法,然而却不代表,她对这些恶意的中伤不屑一顾!她也是人,也有着一颗肉做的心,被中伤,也会刺痛,也会苦涩。
慕容诚闻言面色更是愧疚不已!云歌的话中,显然毫不掩饰对于他的失望,他这个做父亲的,的确没尽到责任。自己的女儿出事,他第一时间却没有去保护着,更没有第一时间去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是直接将她一竿子打死。朝中大臣联名上奏,要求处置了这个不守贞洁的罪人,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态,冷落她,疏离她,孤立她,甚至任凭她自生自灭!而到最后在皇帝面前开口担保住云歌性命的,竟是纳兰修。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变相的成了一名侩子手。
而这一切,都是慕容菡所为吗?
慕容诚定定地瞪视着慕容菡,后者一脸惨白,泪水湿了满面。
“不是的!不是的……是你在胡说,是你想要污蔑我!”
云歌清冷勾唇,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慕容菡,从容不迫。“不是?怎么不是?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也都在你的把握之中!你得逞了,眼见我不再受宠,承受口舌是非,流言蜚语缠身,对于我的名声沦落,你自然感到欢喜!而我被退婚,太子府妃位悬空,你自然也如愿以偿,等来了皇室的一纸赐婚,就待着风风光光的十里红妆,嫁入太子府,凤附龙攀,一生荣华富贵。慕容菡,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
“住口!”慕容菡打断了云歌的话音,声音尖利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所谓的紫凌门杀手,我根本也不曾派过谁去劫你出嫁的骄子!你信口污蔑!”
“呵,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慕容诚慕容诚忍无可忍,一掌拍案怒然喝道:“放肆!这相府里当真是没有规矩了,成何体统!?”顿了顿,他指着慕容菡怒道,“菡儿,你太不像话!给我闭嘴!我要听事实真相。”
“好,我就让他来说!”
云歌蹲下身去,一把便紧紧地擭住了火泷的下颚,锋利的视线紧落在他脸上,寒声道,“清醒没?”
火泷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并没开口,然而一双冷静的眼神,却在变相地告诉她,他如今很清醒。
云歌对他的清醒很满意,看来这个男人的身子骨比她想象中的都要硬朗。“你还曾记得,当初是谁给你五十两黄金,立下契约,雇你劫杀我?”
火泷紧抿双唇,身为杀手,他本不应该泄露关于雇主一丝一毫的信息,即便是死,也不能背叛主顾。这是紫凌门的门规,也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若有违反,不但要被逐出紫凌门不说,还要断去筋脉,废去一身武功,一个武者废物一身武艺,等同于是一个废物。即便被俘,然而火泷却自诩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即便是杀手,也该有杀手的傲骨。
因此至始至终,即便是他两个手下向慕容云歌袒露,然而他却从未吐露一个字,始终咬定口风,关于慕容菡与他立下的契约,他不曾松过口。
火泷原本便打定注意,无论慕容云歌如何逼他,即便是痛不欲生,他也不会背叛雇主!
然而他是个男儿,向来敬佩有骨气又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