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云歌也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脚边早已是一堆空酒坛子。今晚的时候,绝影从慕容相府托了锦意与雪鸢传来口信,他已经处理好了红玉的后事,前一日,红玉便入土为安,后事办得也算体面。绝影身上虽所剩的银两不多,然而凑起来也有几锭金子,一并给了红玉的家人,算是抚恤费。云歌收到口信的时候,已是傍晚。当她得知红玉已经入土时,这才真的意识到,这个丫头是真的离自己而去了,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她心里竟有些伤痛,于是便就着早已凉透的饭菜,一坛接着一坛得喝着酒,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坛,至少如今的她,是希望能够醉过去的。然而起初,却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到竟清清楚楚得回忆起了前一世的事情。再一次回忆起那刻骨铭心的背叛……
她原本以为她早该忘记的,然而却不想竟然记得那般深刻。她恨,她恨命运为何待她如此不公?她心心念地渴望着平静的生活,然而上天却偏让她的生活这般波折。
她不追求名利,更不追求荣华富贵,她事实上并不贪财,甚至若是要她归隐田园,过着贫寒的日子,她倒也心甘情愿,至少这样的平静,是她所想要,却梦寐以求的。
能够舒坦地一觉睡到天亮,能够不用去计较权衡利益得失,更不用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背后小人的加害,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做一个寻寻常常的女子,不用像这样那么狼狈地逞强着,即便心里有泪,也不用那么克制。
只是这些,在如今她的眼中,似乎全都成了奢望一般。
云歌醉倒在桌上,此刻的她即便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难以想象,前一世身为一个杀手,向来都要保持时刻的清醒跟防备,要么千杯不醉,要么滴酒不沾,绝不容许自己有这般失态,根本毫无警觉意识,更绝不容许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如今的她难免显得有些狼狈,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要了她的命。
留下的凤倾却双眉蹙紧,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若不是知道云歌向来不说谎话,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她醉后胡言乱语了!
按她的话说,她那个所谓的战友为了得到自由,已经……杀了她?这怎么可能呢?她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还是她完全是酒醉了,因此胡言乱语起来了?
可是倒也不可能。凤倾,方才她道出这些时,从她眼中迸射出来的那一股凌锐的杀气,以及脸上那种绝望跟那一抹锐利,根本是装不出来的。因此在他看来,根本不像是酒醉后说的胡话!那么倒更奇怪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凤倾再次低头向她看去,此刻,云歌早已醉得深了,无力地趴在桌上,眼睫微垂,眼帘闭合,也不知究竟是醉过去了,还是仍旧保持着一丝丝的神智。她试探着唤了几声,桌上的人却仍旧无动于衷,仍旧趴着,没有丝毫的动弹,凤倾又试着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仍旧没有一点儿反应。
看来是真的醉了。
凤倾无奈地蹙眉,哀叹了一声,醉倒也罢了,奈何偏偏就这么醉了,如今夜寒露重,她偏偏醉倒在这里,夜里风大,若是感了风寒,她这几日又不曾好好用过膳,只怕会病下。若是她这么一病,王爷过问是小,她的身子垮了,倒事大。
因此,这么想着,凤倾便缓步上前,将身上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便要上前将她扶起,想扶她回房里。然而方才搂过她的肩膀,这人便冷不丁的有了反应。云歌猛地抬起头来,一双迷离的美眸在望见凤倾渐渐放大,近在眼前的美颜时,便顿时睁得大大的,一闪不闪地盯住了她,眼中猛地闪过一丝防备地问道:“你……干什么?”
尽管她确确实实有些喝上了头,然而对于眼下的境况,她仍旧有一丝警惕在,精神尚未被醉酒迷昏头脑。或许是出于杀手的本能,又或者是这种警备意识早已扎根于心。尽管她的声音早已轻得飘飘然,毫无力道,然而话语中的杀气,丝毫没有减弱。
凤倾挑了挑眉,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清清楚楚的传进云歌耳里。就听她淡淡地道:“我看你醉是,这是想扶你回房歇息!”
“哼!我没有醉,清醒的很!我还能再喝几坛。”云歌蹙眉,说话虽流利的很,然而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她这话无非是冠冕堂皇,一张口,一股酒气便扑鼻而来,一双眼神更不如往日那般犀利。
凤倾笑了笑,却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看你就是醉了!一般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凤倾的话中收敛了以往的锐气,显得难能可贵的柔和,在这温柔的话语中,云歌渐渐地放下警备。
她一手托着脑袋,无力地哼了几句。“我真的没有醉。你不用管我!”
“你喝醉了酒,倒跟市井痞子一样,无赖的很!”凤倾见此,不由得好不客气地消遣道。
云歌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同样毫不留情的反问:“我无赖,我用你管了吗?”
“我的确没资格管你。可如今夜寒露重,你若是倦了,便早点回房歇息去吧。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着了寒,王爷可是要拿我问罪了!”凤倾颇为无奈地道。
“哼!那是你活该!”云歌挑了挑眉,却也丝毫没给她好脸色看。这个凤倾平日里总是一副面瘫样,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她早已看不爽。借着酒劲,她想着非要好好挫挫她的锐气不可。“我的事,和你一分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