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三娘子虽出身不高,但母亲也常教导我们要宽以待人。”云重紫笑得坦然。
原来看着痛恨的人在自己面前忍气不能发作,心中果然爽利,以沈怡琳高傲的性子,最做不来的就是伏低做小的事,然而一旦她隐忍不发,必定有阴谋诡计。
沈怡琳越气,云重紫越笑得真切,云重紫越笑,沈怡琳越气得咬牙。
“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看三娘子等下坐诊有什么需要的你去备下,”云老夫人看见沈怡琳就觉得不耐烦。
“不需要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就派个小丫鬟在旁伺候着吧,三娘子累了端个茶倒个水也是她的福分。”
沈怡琳不容云重紫拒绝,从门来唤来一个名叫“小雪”的丫鬟,年纪看着比云秀荷还小,应该是三等丫鬟的身份,长相清秀,有几分敦厚。
“见过三娘子。”小雪乖巧地向云重紫行礼。
云重紫抿嘴笑过,也不拆穿沈怡琳的把戏。
说话间,沈怡琳已经向云老夫人退安,小雪也跟了出去,云老夫人才拉着云重紫单独叙话,“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是三娘让老夫人为难了。”
云老夫人又与她说了阵话,才让吴妈妈带着她去了偏院,她身子乏也懒得动,待吴妈妈回来时,她已经小息了片刻,听到有人走近才懒洋洋地问:“都安排妥当了?”
“是,我吩咐小雪不要打扰三娘子诊治,也不知道三娘子能不能治好锦鹏少爷的病。”吴妈妈立在一边回话。
云老夫人掀开眼角指了旁边的杌子给她,“坐下说吧,这里又没外人了。”
吴妈妈笑笑,也不推辞,她们名义上是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共事一夫,吴妈妈没有子嗣也没个名分,和云老夫人一辈子作伴,比亲人更亲。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是不指望了,就算治好了,我看锦鹏那孩子也不是长命的样,我们还是早些做准备,一旦锦鹏没了,皇上就更有借口不下旨了封世子了,老侯爷的传承可不能这么断了。”
“老夫人考虑的周全。”
“说起来那个三娘子,你看和她秀荷站在一起,那眉眼很像咱们家侯爷呢。”云老夫人又道。
其实吴妈妈第一眼见云重紫也觉得眼熟,只是没把两人往那一处去瞧,“还是老夫人眼尖。”
“只是性子却大相径庭,瞧瞧沈氏养得都是什么祸害,生不出儿子,连个女儿都教养得这么不懂规矩。丢人现眼。”
“二姑娘的性子还没有定性。”
“最好是没定性,要不然就晚了。瞧瞧她现在都快成什么了!”云老夫人有些口渴,端起茶杯抿了小口,“别看三娘子是乡下来的,倒比秀荷有千金小姐的做派。”
“三娘子是个玲珑有心计的,做事也妥当,并不算张扬。”
“有时候我倒希望她是我的孙女,也好过那个不争气的……”云老夫人话头突然断了,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大,犀利的光乍现,“那三娘子姓什么?”
吴妈妈拍拍脑门,“哟,这老奴可真不知,不如我去问问她?”
“不要去,太刻意了,要是被沈氏知道也不好,三娘子的姓氏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查到,听说是青州来的?我觉得这里有些蹊跷啊。”
吴妈妈没有接话,但是赞同地点点头,相似的容貌,也是来自青州,以她伺候了云老夫人几十年,她心中的想法不难猜到。
“你去打听打听三娘子的来历。”云老夫人又闭目养神起来,好半晌才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如果真是我心中所想,我想那沈氏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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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吴妈妈把云重紫带到偏院介绍完离去,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盯着传说中的“三娘子”猛瞧,云重紫并不介意,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后微微蹙眉,吩咐道:“小雪去把窗户都关上,还有把院里熬着的药都倒了,把药渣拿来给我看看,另外让厨子写张单子,我需要知道你们少爷平时都吃些什么。”
众人不解大家互相瞧着,小雪见状,叉着腰吼过去,“还愣着干什么啊?刚才吴妈妈的话你们没听见么?三娘子吩咐你们做什么就照着听就是,你们以为三娘子是以往的那些医士吗?她可是永康城里赫赫有名的三娘子,三娘子不计较,老夫人可不会轻饶你们。”
别看小雪年纪小,说话嗓门倒不小,叉腰怒吼的样子也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架势,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沈氏的人也不敢开罪,一句话不说都乖乖去做事了。
云重紫好笑地看着小雪张罗,脑子里一直回想前世,可是以她的好记性,也不记得有这么个机灵的小丫头。
可惜是沈氏的人,若是稍稍调教倒也能堪大用。
小雪从外面拿着新沏的茶水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她斟满,双手端给她,“三娘子请喝茶。”
“放下吧,我自己来。”
吃一堑长一世,在处处是危机的侯府里,她早就不信任何人。
小雪见云重紫不接茶,便放在桌子上,她左右看看没人,又到门口瞧了瞧,才把大门关紧,又重新走到她面前,半跪下,“三娘,我是芍药姐姐的人。”
云重紫一挑眉却没接话,就见小雪从怀里掏出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自己人”,最底下画着芍药独创的小花。
小花上有一处凹陷,确实是芍药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