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手背都是肉,薛彦斋心中不平,可薛老太爷何尝不难过?
那些陈年的往事,久远到人们都已经记不清了,可一旦提起,又会让人忍不住揪心的疼痛,如一阵清风吹过,心头空留许多怅然。
既然薛家那处宅子已经归了二房,薛彦斋将来若是回京述职,便少不了要重新购置一处房产,而有过往的那一丝芥蒂在,薛彦斋和覃榕,是绝对不愿意儿子寄人于篱下的,即便那人是他的亲弟弟。
相比薛彦钧,薛彦斋和覃榕与妹妹的关系,便亲近的多。
且不说长兄如父,薛彦斋对这唯一的一个妹妹诸多回护,只说覃榕当家的那三年,与忻便相处的极好。
覃榕的性子大大咧咧,有一说一,不似京城里那些贵门秀一般扭捏,一来二去,薛氏的身上,便有了几分覃榕的性子,即便之后覃榕离开了京城,及至薛氏及笄后,嫁到了靖安侯府,这么多年,二人之间的私信却是一直没断过。
这也是薛柘留在京城里念书,反而选择坐了靖安侯府的缘故所在。
“薛家爷爷,心里一定很难过……”
对薛彦斋和覃榕的做法未做过多的置喙,想及那个已将致仕归家的老人,白璎珞的心里,满是唏嘘。
薛老夫人早逝后,薛老太爷再未续娶,起初是因为怕妻子留下的三个孩子受委屈,及至后来孩子们各自成家立业了却因为财产分布不均导致两个儿子心有隔阂而愈发歉疚,这一生,临老了却落了个孤老一人的结局。
换成是谁,心里都会有些不忍的吧?
同是老人家,白老太太便更能体会,见白璎珞这般说,也跟着叹起了气。
“你薛表哥十四岁上就中了解元,可见是个聪慧至极的孩子,家里的这些事,他岂能不知情?所以,如今虽看着每日乐呵呵的,心里其实指不定多难受呢,你呀,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头惹恼了他。”
薛柘自出生以后就没有祖父祖母的疼爱,白老太太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落忍,想起方才白璎珞小刺猬一般的抵触,忙柔声叮嘱起来。
听完了这个冗长的故事后,白璎珞原本有些矛盾迷惑的心,顿时心软起来。
初见薛柘时,倨傲是他敏感的保护层,熟悉了之后,他的谦逊,却是他真善的本面,如今,眼看他博得了靖安侯府上下老少的喜爱,自己却怀疑是他有心如此,不知安了什么心思。
一想到自己竟这般揣测过他,白璎珞便觉得有些羞愧,一边,却为自己没有牙尖嘴利的对薛柘说什么过分的话儿感到庆幸。
此刻,心中充满了对薛柘如今处境的同情,再听到祖母的叮嘱,白璎珞忙笑啄米一般的点头应了下来。
再在庆安堂遇见薛柘,白璎珞便收回了身上那些尖锐的针芒,安静的坐在一旁听薛柘跟祖母说话。
偶尔,两人也会像孝子一般斗嘴,虽争的脸红脖子粗,却也不会真正的恼了对方,及至临近白老太爷过寿辰的日子,两人已经私下里开始商量着一同为白老太爷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寿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