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气不过珞表妹出了风头嘛,还把话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真是没意思极了。”
冷不丁的,薛柘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
白璎珞看着白璎芸远去的背影,似是听进了她的话,回头冲薛柘笑了笑,俯身行了半礼道:“天色已晚,薛表哥明日还要早起去书院呢,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白璎珞起身走远了。
为白老太爷准备下的这份寿礼,白进濡也就是跟着凑个热闹,除了四老爷和四夫人的贺词是他求来的,其它的事情,他也没怎么参与。
从准备材料到扎灯,再到去荷池谋划布置,尽数都是薛柘和白璎珞动手。
放荷花灯,是前世时白家珞娘最拿手的,每年到了正月十五那日,杏里最好看、飘得最远、蜡烛燃的最久的那盏花灯,不用问,站在河边的人都知晓,是白家珞娘做的。
到了靖安侯府,当了锦衣玉食的秀,白璎珞再无机会亲手制灯,不成想,这一回却用上了。
原本,白璎珞还担心,同样娇生惯养的薛柘定然只会捣乱,没想到,他扎出来的荷花灯,与自己做的比起来一点儿也不差。
只演练了一回,两人便定好了各自的分工:白璎珞去正屋贺寿,并引领着白老太爷去后院,布灯等一系列的事,则由薛柘带着两个小厮准备。
两人的心里,都有些忐忑,毕竟,那是不受人控制的花灯,而且如今已是深秋,只要稍微起一丝风,花灯都有可能被吹散。
好在,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顺利极了。
手中最大的一盏花灯径直飘到白老太爷脚下,站在荷塘对面的薛柘,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正对上白璎珞得意的冲自己眨了眨眼,昏暗的夜色中,少女明媚的面容显得愈发静婉娇媚,而一双眸子,更是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星子,让人一眼望去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傻傻的站了许久,直到水面上飘来了白老太爷舒畅的笑声,薛柘才回过神来。
此刻,看着白璎珞因为白璎芸的一句话,身上也瞬间多了几分疏离的客气,前几日那个巧笑言兮的她似是在渐渐远去,薛柘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五秀,若是按着你的进度,我在靖安侯府,怕是要逗留不止三个月了。”
芮淑阁内,华嬷嬷看着进度缓慢的白璎芸,脸上有些无奈。
“让嬷嬷费心了……”
脸色涨红,白璎芸蚊呐的说道。
华嬷嬷叹了口气,再未多言,继续教授起来,临近午时要下课,华嬷嬷开口说道:“午后,我会去找侯夫人商议此事。两个月后,我还要去旁人家里教养秀,总不能因为五秀,而耽误了别人的事,所以,日后,我每日上课的内容便会略微多一些,五秀可下去自行揣摩,第二日我再考校,这样兴许能快些。”
说罢,华嬷嬷转身出了芮淑阁的门,朝茗雅园去了。
白璎芸紧咬着嘴唇,一双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像是要把帕子揉碎一般。
两人同时上课,白璎珞总是能很快的掌握动作的要领,几个来回下来,再做出来,白璎珞的一套动作,便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好看,反观白璎芸,总是不断出错。
起先,白璎芸做错了动作,华嬷嬷还会耐心的纠正,及至一个月过去,华嬷嬷的耐心,似是都消磨殆尽了,如今,只要白璎芸大致过得去,华嬷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拒如此,与她之前预计的还是大相径庭。
第二日,白璎芸便愈发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用了,华嬷嬷和白璎珞做来简单至极的动作,到了她那儿,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下了课,白璎芸哭丧着一张脸飞奔回秋然轩,寻二夫人去哭诉了。
白璎珞慢悠悠的绕过游廊走到庆安堂,一进院门,便听到屋内传出了白老太爷爽朗的笑声。
“谁来了?”
白璎珞不解的看向秋纹。
“是薛表少爷和杜公子。”
秋纹轻声答完,上前几步掀开了屋帘。
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并肩坐在上首处的软榻上,下首处,一左一右的坐着杜轩和薛柘,两人都是一样的相貌堂堂,杜轩如和煦的春风,薛柘如清凉的秋雨,一眼望去,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人,赏心悦目的夺目。
有礼的跟二人打了招呼,白璎珞低垂下头,上前走到白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
“你二人同在青松书院求学,如今便是同窗了,平日里自当互相照顾才是,切莫对彼此心存偏见。”
知晓薛彦斋和薛夫人本是打算送薛柘进京都书院,薛柘却因为听说了杜轩,转而进了青松书院,白老太爷慈声叮嘱起来。
“是,不敢有负恩师/老太爷所嘱。”
二人起身应下,打了招呼后出了庆安堂。
“又是书院沐休的日子?”
见二人结伴而来,白璎珞猜测道。
白老太太点头应道:“是啊,两人如今投缘的很,在书院一起上课,下了课一起去藏,亲热着呢。”
知晓杜轩和薛柘有了交情,白璎珞也跟着开心起来。
前世时,杜轩身边只有珞娘,如今,有对他颇多照应的白老太爷等人,还有结伴求学的同窗,杜轩终于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走动的多了,杜轩再也不似端午刚来靖安侯府那般谨慎小心,如今再到靖安侯府,见了慈和如白老太爷,威严如靖安侯,还有鬼灵精怪的白进濡,杜轩都能应对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