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公子诊治。只是转念一想从凌安到殷城至少也要花费一日的时间。况且秦隐公子既然是隐阁的阁主,要什么样的大夫没有,又怎会缺了这些。

将马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俞云双抿了抿唇:“我可否去看公子一眼?”

想到临进厢房前屈易对自己说的话,俞云双又补充道:“便只是隔着纱帐看一看他。”

蒙叔的面色已然缓和了一些,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道:“定然是屈易那小子与你说了什么罢?去罢,我也去看看熏笼上的药壶。颜姑娘说公子一醒便让他服下药汁,我便一直将它放在这里温着,千万不能给烧干了。”

俞云双见蒙叔缓步走向外间,也跟着起身,来到了距离床榻几步处的位置停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耀目,透过镂空雕花的红木窗牖洒下,在床榻前的帷幕上印下一层斑驳的剪影。帷幕内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似是平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俞云双蹲下~身,斜靠在床榻边沿的床柱上,平视着榻上之人开口轻声道:“本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看你,本宫分明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而后,光洁下颌微微仰起,莹白面容映着暖阳,显得异常耀目:“不过难得随心一次,来了便是来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说来本宫身居高位,手中掌着数万人的生死大权。也领着大军出征过塞外,一场战役下来,死伤无可避免。本宫早已看淡了生死,唯一一次悲恸欲绝,还是在父皇驾崩的那一日。”俞云双说到此处,神色黯了黯,“不管如何,想到你会死,本宫心里头还是有些惋惜。既然能为隐阁阁主,你必然也是有一番鸿鹄远志的罢?你这般的人,不该死在这个年纪。”

话毕,俞云双收回了视线,转向阳光炫目的窗牖处,口吻舒缓道:“莫要死了。活着,总归比死了强,不是么?”

蒙叔为熏笼上的药壶重新加好了水,走进内室,便看到俞云双从自家公子的床榻旁站起身来。

“公子醒了么?”蒙叔问道。

俞云双摇了摇头。

蒙叔疲惫的面容上黯然神色不加掩饰。

“我今日便要赶回凌安,怕是现在就要走了。”俞云双向着蒙叔走了两步,安慰他道,“公子在今日之内必定可以醒过来的,你莫要太过伤神。”

蒙叔泛着浓浓血丝的双眼阖了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

俞云双的眸光动了动。

对着蒙叔行了个别礼,俞云双又望了一眼那个被层层纱幕遮挡住的身影,转过身来向厢房的门口处走了几步,脚下的步伐却倏然一顿。

一声微弱的低咳从帷幔后面传来,声音虽然十分小,却被在场的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蒙叔先是一怔,而后跌跌撞撞地向着床榻的方向扑去,嗓音发颤道:“公子?”

俞云双亦转过身来,视线越过了内室的各色精致摆设,直直望向床榻那处。

“嗯。”那人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朗温润,带着疲惫的沙哑,仿若一条被人从中间撕裂的锦缎一般,“蒙叔。”


状态提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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