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生热闹。”
院中的三姐妹正各怀心事地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姬莲生带笑的口音响起之际,还是细砂最先做出回应。只见她背过身去,快步走至烤架旁,昂着头颅:“姬大人!这是从隔壁抓来的狐狸,被我剥了皮,眼下已快烤熟了,稍后我就给知蓝送过去!”
“……”她那大义凛然的慷慨神情,委实让青蝉与端木无言以对。
姬莲生站到院中,四名侍女从门外鱼贯而入,那些侍女手中的托盘上盛着衣裙,首饰、胭脂压在其上,粗粗一观,那配色与光芒不由得令人眼前一亮。
她犹带着一缕笑意,听细砂说完,面色不变地扫了眼火架上的狐狸。
“我与知蓝的仇是种下了,姬大人虽然为我禁了她们的足,可到底没有这样的复仇让我快意!只有一样,我这么做恐怕会连累了我这二位好——姐——妹,姬大人慈善心肠,可否先护送我这二位姐妹离开白鹤城?”
细砂着意加重了“好姐妹”这三字的发音,说着,眼眶越来越红,而后硕大的泪珠子无声无息就滚了下来。
青蝉、端木:“……”
姬莲生听到这儿,微微侧头斜睨了青蝉,问她:“噢?你要走?”
青蝉:“……走当然是要走,只是眼下最要紧是解决狐狸的事。”
当着姬莲生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希望她能出面的意思了。青蝉说着自己都觉得万分不自在,正绞尽脑汁地想再说几句漂亮话掩饰掩饰意图,不妨围墙那边陡然传来一声尖叫。
青蝉立即看过去,却是束禾一手捂了嘴,一手指了细砂脚下的白狐皮毛,而她身边的知蓝,脸色惨白,目光阴鸷地睃向这边。
烤狐狸的肉味那么香,况且细砂说话的音量也并不低,墙那边的狐狸精被引过来也是正常。青蝉都不知道这要如何收场,细砂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知蓝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又马上想到这里有姬莲生为自己撑腰,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害怕”这种情绪一旦消失,有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就攀升了起来。细砂弯了弯唇角,朝知蓝与束禾露出个扬眉吐气的冷笑。
束禾哆嗦着指了半晌的狐狸,却不见身旁的知蓝有任何动静。她豁然扭头,这才发现知蓝双拳握得死紧,整个人都在颤抖。
束禾知她是悲恨到了极点,登时拖出哭腔,抹了眼角冲墙那边的姬莲生哭诉道:“大人,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她们青天白日做这种造孽事,真不怕报应吗!?”
束禾扒在墙头上正待使力发挥,泪珠正乱撒着呢,被知蓝从旁狠狠拽了一把,随后就是她冷到结冰的声音:“闭嘴!”
“……啊?”束禾茫然地看向她。
“不过一只没成精的狐狸,在姬大人面前大哭大喊像什么样子?”知蓝双目逐渐熬红,只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她竭力平复着情绪,似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将这句话说完,而后,冲墙那边的姬莲生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束禾万般不解,又见知蓝是这脱力模样,生怕她把气闷在心里,气坏了自己:“知蓝姐?知蓝姐?”
知蓝一把扶住她的手腕子,咬着牙,半晌才缓过来:“明日便是春宴,我们有城主的恩典,现下若是闹得难看,你明日还想出去吗?”
束禾恍然大悟:“那明日……明日你待怎样?”
知蓝没有回复她,可那种仇恨的目光,好像自地底而来,冻得束禾一个激灵。
青蝉看着知蓝与束禾的背影消失,有些不能相信事情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揭过了。细砂尤为不过瘾,她原以为能欣赏到知蓝歇斯底里的模样,可惜竟就这么结束了?这死去的狐狸分明颇得知蓝的宠爱,整日里几乎都是形影不离,若不是她与谢眠风大费了周章把它单独骗出来,又岂能得手?
她攒足了劲要报复知蓝,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暗咬住银牙,心里是一千一万的不悦。
端木却不是那么乐观,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依旧在烤狐狸的谢眠风——知蓝她们出现了又离开,她却始终都在烤狐狸,这不闻不问、心无旁骛的态度,难道不是有些奇怪?
知蓝与束禾转身走后,姬莲生便敛了笑容。过了会儿,她回眸,指着侍女手中的托盘:“这是为你们参加春宴置办的,既然你们不日便要走,也好,这春宴就当是为你们践行了。”
她并不挽留她们,甚至对于她们的离去,还有些默许的赞同?
眼看那些侍女将东西都送进了屋里,端木望向青蝉,以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姬莲生为何要替她们准备这些?
青蝉瞥向细砂,那意思是:“大约是为了她?”
端木摇头:“……不能吧?”
青蝉压低嗓音:“……别管能不能了,当务之急是她不肯离开白鹤城,我们还得想法子劝服她。”
端木靠过去,挨着青蝉耳朵:“就凭你我?不是我泼你冷水,想要劝服她离开,你想也不要想——倒是眼前这位姬大人,我看她说的话,那个蠢货还能听进一二。”
端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一口一个“蠢货”,听得青蝉直皱眉。正要纠正她,却发现姬莲生已经耳尖地看过来了。她立即拿手肘去捅端木,端木会意,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对着细砂扬声道:“还不把火熄掉吗?你还想怎么样?”
细砂哪能受着她指派,发了犟,只不搭理。端木拧住眉头,想去阻止谢眠风吧,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