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走后不久,有个眼生的小姑娘自己掀开帘子溜达进了青蝉屋里。她背着手踱来踱去,先是什么也没说,光睁着大眼将这儿里里外外好一通观察。青蝉见她还扎着双髻,年纪应是比自己小一些,生的玲珑有趣、姿态故作老成,便也任她打量。
那小姑娘看够了,回头冲青蝉嘻嘻一笑,大大方方行了礼。青蝉不知其来意,也有样学样,回了她一个礼。小姑娘见状闪身避过,把提在手里的小篮子给青蝉递过去:“姜大人给你的。”
青蝉的脸说红就红,然而心跳加速不到一瞬,她又怀疑地看向她:“你说姜大人?……姜无忧?”
青蝉多了个心眼,这里是云红.袖的地盘,保不定又是她在搞什么鬼?
小姑娘见青蝉没接,便把篮子搁在了桌上:“不然还能是哪个姜大人呢?”
青蝉有意多引她说话,便顺着问下去:“既然如此,姜大人有没有说些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点墨般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会,笑得眉飞色舞:“大人夸我办事牢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才会托我来办这件重要的事!”
青蝉:“……”不知道岔哪儿去了……
青蝉:“那姜大人怎么不自己来?”
小姑娘:“不然怎么是‘姜大人’呢?这种跑腿的活儿,当然指派别人去做啦。”说着,瞄了眼青蝉,似乎对她提出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十分不理解。
青蝉:“……”这小姑娘如此缺心眼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云红.袖派来的吧?否则也太……
小姑娘看青蝉不再问话了,自认任务已经完成,慢吞吞踱出屋外,走了几步,身型化作黑漆漆一小团,在空中一闪就不见了。
那是……夜鸦!?
真是姜无忧派来的啊?青蝉打开篮子粗粗一看,就见里面摆了好些小玩意儿,竹蜻蜓、小泥人之类,一见之下忍俊不禁,有些明白为什么姜无忧自己不来了。
她收集了这些充满童趣的小玩意送给自己,也是会难为情的吧?
青蝉将篮子里的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把玩,时不时看着傻笑,有些乐不可支。转眼到了午后,青蝉捻着竹蜻蜓躺到床上,一夜没睡好,她准备歇息一会,补补觉。
身边有疼她的亲人,还有姜无忧,此时的青蝉几乎没有了任何愁绪,一闭上眼睛,就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青蝉转了个身,余光中有人正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鼻尖隐约嗅到熟悉的冷香,青蝉在浓烈的困倦中小声嘟囔:“姜无忧……”
对于梦见姜无忧这回事,青蝉早已经习以为常。
轻微的衣袂摩擦声,那人走过来,停在了床边。
青蝉含含糊糊问:“不是说不来吗?”
姜无忧将盖住青蝉脸颊的发丝掠至耳后,凉凉的指尖触到青蝉光洁的肌肤,青蝉愉悦地把头在睡枕上蹭了蹭,呢喃般,唤道:“姜无忧……”
“嗯?”
过了会儿,又低声唤:“姜无忧……”
“嗯。”
青蝉:“你又到我梦里来了……”
姜无忧:“……”
青蝉这一觉睡得实在香沉,等完全醒过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她睡得口干舌燥,穿了鞋下地找水喝,喝着喝着,忽然发现那个拿在手上睡觉的竹蜻蜓,此时正跟那些小玩意儿一起,被收拾进了篮子里面去。
咦?怎么回事?
平地一声雷,炸的青蝉人都焦了。——不是做梦,姜无忧真的来过啊!?
接下来两日,青蝉在懊恼与羞惭之中反复切换。她有意下主殿去找姜无忧,可是没有云红.袖的口谕,她压根出不了宫门。
青蝉一直寻找机会开口,只是没料到这个机会,会来的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华灯初上,建在高处的八角凉亭里四面来风,日间蓄积的暑气被一扫而空。青蝉拾阶而上,进了凉亭才知道云红.袖宣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另有三位美人,正齐刷刷地在案前跪着。
这是要做什么?
青蝉心眼玩不过云红.袖,干脆也不猜了,低着头向云红.袖行礼请安。
云红.袖心情甚好,招手:“青蝉,你过来看。”
青蝉上前去,云红.袖把手边的匣子推给青蝉,青蝉探目,——又是一匣子首饰,华丽程度比上次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蝉面无表情地看向云红.袖。
云红.袖问她:“你觉得如何?”
青蝉实话实说:“很好看。”
云红.袖满意地点头,突然话风一转,指着跪在地上那些女子,问青蝉:“那你觉得她们又如何?”
青蝉眼皮也不抬一下,回道:“也很好看。”
“这就对了。”云红.袖一合掌,“姬大人昨儿给我送来这一匣子首饰,我收了她的礼,夜里睡都睡不踏实,总觉得亏欠了她。哎,想来想去的,咱们姬大人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嘘寒问暖的人,好不容易挑中这几个,你看可还配得上出类拔萃的姬大人?”
青蝉无语,原来白鹤城主是这么乐衷于回礼啊?可怜的姬莲生,你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又要送城主一匣首饰呢?城主数年如一日喜爱送你美人的嗜好,你该早有领教才是。
但话说回来,同情归同情,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云红.袖把自己召来这儿,不会就是单纯的让自己掌掌眼这么简单吧?
青蝉心里警铃大作,果不其然——
“那就这么定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