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好歹也是李治安排的寝殿,以他闷骚的性格,就算仅仅就宿一夜,也把屋子整得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的。
就孙茗进的内室,是拿水晶珠帘隔间的,水晶倾泻逶迤,随着掀起帘子入内,摇曳生姿地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响声。在灯柱上火烛燃烧的柔和的光线下,柱上镶嵌象牙雕刻的牡丹花型及雀鸟,往另一边瞧去,又见雕刻了唐代仕女。沿着灯柱摆了洛阳魏紫、豆绿、姚黄、赵粉这些名贵牡丹,十分鲜艳好看,即便门外汉的孙茗也一眼就瞧出了不凡之处。在金丝楠木的几案上又摆了清透的琉璃花瓶,斜插数枝桃花。双路局、棋局、箱柜,也全应了李治的喜好,摆在银鼠皮绒毯上。
知道李治就爱打扮这些,她当然只有好话了,不打击皇帝的自信心也是作为宠妃的必要手段之一!
随后又去瞧了阿宝阿福习不习惯,再去看看阿宜睡得好不好,吩咐门房几句,两人才又一同回来。
一夜无话,两人抵足而眠。
等第二天,与往常一般照样起得很迟的孙茗被服侍着起了身,就被告知不仅新兴、城阳公主已等候多时,还有其余她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贵妇贵女。
不过已经快到了用膳时间,她们已经各自被宫人安排用膳了。
其中更早的,昨夜就在骊山设了营帐的,有的今晨天未大亮就出发了。因这些无非都是贵胄或是重臣女眷,出行有宫人仆役服侍,随身又有护卫,即便在外边搭帐子也并无不妥,何况在皇帝面前都是露脸的差事。
新兴和城阳两人是最先收到邀约的,知道贵妃想叫来热闹的意思,就呼朋引伴地把最近长安久负盛名的像长孙府上的、左丞张行成府上的、礼部尚书许敬宗家中的娘子等,都是如今炙手可热的贵妇贵女们。
城阳只来了她与驸马都尉薛瓘,说是儿子太小,就没有一并带来。新兴俩夫妻倒是带了长子长孙煦,还有长孙延,就是长孙无忌的孙子,也算是驸马长孙曦的族侄。
等孙茗先去瞧了醒了一会儿独自欢快的阿宜,直道他有些困顿了,之后就慢条斯理地用了膳,花蕊的人名报告总算解说完了,便搀着她起身出了屋子,又有抬辇候着她。
到她现在的这个身份,万事都不必她来操心,甚至很多她没想到的没说出口的,自有身边的人为她办实了。
一边上了轿辇,一边问道:“阿宝阿福去哪儿了?一早上也没见着她们影子。”
您到大中午的才起床的好吗!
花蕊笑着应道:“公主们想随圣人去狩猎,一大早就跑出来了,只是圣人天光亮就带着人去狩猎,公主就没遇上,现在应是与其他贵女一处玩去了。娘娘放心,花枝跟去了。”
哪里是她们没有遇上李治,定是宫人想了办法哄着公主。不论是孙茗还是李治,也没想着叫她们一同去狩猎……
说话间,轿辇就到了飞霜殿。
大门外早有宫人侍候,一见贵妃到了,立时就有人进去禀报。
待她被搀着落了地,远远地城阳就小跑着上来,一把抱了她手臂:“娘娘可叫我们好等,新兴也在里边呢,一同入殿!”
城阳总是这般跳脱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全没个顾忌,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
孙茗摇头笑着,就被她半推半就的进了大殿。
一进去就瞧见雕梁画栋、金堂满玉的装饰,此时众人正是酒酣之时,一派歌舞升平,耳边弹奏靡靡之音,笑闹吆喝都有,甚至还有酒醉的娘子摇晃着从袖中露出的雪白的胳臂。
城阳爱这番热闹,新兴玩得就没她那么嗨了,见孙茗被拽着进来,就笑着起身让了座位:“快过来坐下,有阵子没入宫去瞧你了。就是没有约在今天骊山猎场,我们也要想法子一块儿凑热闹的。”
殿内喧闹的声音此时明显地小声了很多,明显是顾忌着有贵妃在场,但见了孙茗从容地坐下,就与两位公主聊起来,她们就又随意开了,放声玩闹了会儿,除了左近几人外,也就没有刻意地留意她了。
孙茗一边落座,一面数落起她们俩来:“还说呢,你们俩有阵子都没进宫瞧我了,怎么,我不发帖子,你们倒与我生分了?”
“哪会啊,就是我们想,可也没那胆子!”城阳放声笑起来,说了一句打趣的话来。
身旁有宫人倒了玉液入了酒樽,孙茗轻轻触了触,知道是烈酒,她也不很吃,见城阳被一旁的贵妇人拉去斗花了,就与新兴说起悄悄话来,这还是新兴开的头。
见身旁人散得远,新兴就指了远处的方向:“那是武士彠的女儿,是武才人的阿姐武顺……”
新兴会知道武才人,还是孙茗与她们提及立政殿的时候说的,城阳听了也就听了,但新兴心思细腻,一听就知道孙茗对前朝武才人颇为在意,何况王皇后把人接入立政殿,打了什么主意,可就引人深思了……
她与城阳毫无疑问是和孙茗交好的,几年来相互都心里有数,怎么会临阵倒戈?自然是一力支持孙茗的。
听见新兴说起,孙茗一边伸手拈了果子,小小地咬了一口,一边往那三十出头的美貌妇人瞧去:“哦?她也在此,倒是巧了。”
武媚娘的姐姐……孙茗对于武媚娘的身世只略知一二。
武氏的母亲杨氏嫁给武士彟是为继室,并非原配。后来生了三个女儿,武媚娘是二娘子,前头还有个姐姐,就是这个武顺了。
武士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