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过来。”何竞尧放下这一句话,便抬步往卧房走去。
玉容听到左子煴对她说的话,心里已是震惊不已,何竞尧说让她走,又让宝儿也跟她走,则让这震惊扩大得如同地动山摇。她从没有想过,左子煴竟然一直孤身一人地等她,更没有想过何竞尧听到左子煴对她说了那番话后的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放她走,还要把宝儿也让她带走。
明明以前让她想到左子煴都会气得他对她动怒发火,为什么这一次被左子煴明着抢人,反应却如此平静?玉容不敢相信何竞尧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可是他的语气神情却又都那么严肃慎重,不含一丝反语的威胁与轻佻。
这样的何竞尧叫玉容看不透,也叫玉容心中更加惶恐,立即就要跟着何竞尧进去,然而才走了一步,却被左子煴紧紧拉住了手腕。
“容妹,别去。”左子煴见何竞尧进的是卧房,就不想玉容也进去。话已说到了这个的份上,何竞尧也听到了,他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就凭他今日带的人,何竞尧是想不想放玉容走,最后都得放玉容走,他带走玉容和宝儿,也不需要等何竞尧首肯。
“容妹,你不用再听他的,也不用再按他的意思行事,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做你的主,你想怎样就怎样!”左子煴见玉容回望他的眼中神情惶惶,就是一阵心疼,当即对她宣告出来,也不管走在前面的何竞尧是否听到了。
何竞尧显然是听到了,脚步顿了一下,停在了门口,侧过身看了看玉容,视线滑落到玉容被左子煴握住的手腕上,停顿了一下,又慢慢调转到左子煴的脸上。
“左将军会错意了。我不是要吩咐玉容什么,只是想同她话别。”何竞尧的语气平淡无波,叫人一点也感受不出他心里还有其他的情绪。
“有什么话想说便在这里说,光天化日的,有什么话要到卧房里说!”左子煴并不信何竞尧的话,抢人抢到这一步,他不打算再对何竞尧相让分毫。玉容本来就该与他没关系,凭什么大白天的要跟他去卧房里说话!
何竞尧深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思索了一下,又看向玉容,第一次以平等的口吻问她:“你想同我进来吗?”
玉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努力平静下心中的诧异,又看了看左子煴,有些纠结地咬了咬唇,然后,轻轻挣开了左子煴的手,垂了眸子,点了点头。
左子煴看着落空的手,剑眉皱起,就要开口劝阻玉容,却被何竞尧先一步将他的话挡在了后面。“左将军既已说了玉容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那么现在就按她的意思来吧。”
左子煴被何竞尧用自己的话挡了一道,心中不快至极,却又无法发作。手攥成拳半晌,最终也能是冷哼一声,默许了玉容跟着他进去。
玉容跟着何竞尧进去,他一路走到卧房深处才停下,玉容也只有跟着他走到那儿。等他一停步,玉容便立即给他跪下,诚恳地望着他,对他解释:“爷,我从没想过要离开您,求您不要误会。”
“你起来。”何竞尧没想到玉容听了左子煴那一番肺腑之言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见她不肯起身,只有亲手将她拉扯起来。
如果在进门之前,他对玉容的本分还有一丝不确定,那么此时此刻,他就连那一丝不确定都没有了。早在玉容同宝儿解释主母与小妾时,他就有种感觉,她与从前他所见过的女人都不同,但是直到此刻,他才能真的确信她的为人。
左子煴那一番话,没有几个女人能承受得住,玉容对左子煴情根深种,却连想都未想便要继续留在她身边,这样本分的为人,太是难得了。
“你和他走吧,他会好好待你的。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善待宝儿,第二不许给她改姓。”何竞尧已然决定放手,便不想再拖泥带水,将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告诉了玉容。
他那日为避子汤与玉容生气后,离家几日冷静了一下,冷静的结果便是疏远玉容。他已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因为玉容而变得反常,变得情绪不受控制,变得背弃了自己的原则。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能让他失去冷静,更没有人能让他背弃信守的原则,可是直到这次他才发现,玉容早在五年前就让他破了例,在五年之后,则又让他有了想要破例的冲动。
这是个太危险的信号,他必须阻止自己对她的特别感觉。他爹与柳氏就是前车之鉴,他不能允许自己重蹈覆辙。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再三下定决心,在兵部看到左子煴时,心里那股火还是熊熊燃烧了起来,就如风卷残云般迅猛炽烈到他无法控制和阻止。
他又一次为了玉容抛弃了不得罪官场中人的原则,与左子煴在兵部后堂动起手来,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真的与左子煴动手的那一刻,他竟然一点也不后悔,心中只觉得快意。
但也是这一架,让他知道了玉容和左子煴的秘密。这让他既后悔又不后悔自己与左子煴动手。也许他不与左子煴动手,这个秘密仍然被封存着,左子煴就不会无所顾忌地与他争夺玉容。但若是不动手,让这个秘密一直被封存下去,那么他也不会知道玉容五年前为了亲人的性命牺牲了多少,在这么多年里又隐忍了多少。
在茶馆里回忆起五年前,他才真正明白当年玉容为何在同意他的要求之前会问他一句,是否要救她的父亲就必须答应他的条件。那不是她对未知的生活怀有忐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