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二年,正是仲夏季节,在关外辽宁长白山密林之中,缓缓的走着一队人马。
为首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穿青布短衫,上面沾满了血渍,几乎快将整件衣服染成了红褐色。他的腰间左右分别别着一把二十响匣子炮,一脸浓密的胡须,几乎遮的都看不见嘴,隐隐在胡须之中,可以看见他的嘴角傲然地撇着,一双鹰目虽然布满血丝,但依旧是咄咄逼人,虽然面显疲态,但是始终掩饰不住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匹青骢马,不停地用鼻子奔着气,拉着马上之人竭尽全力地向前走着,马的嘴角已经挂着白沫。马上坐着的人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血渍,几乎看不出本色。他的头上剃得精光,一幅鹰鼻,双目圆睁,一脸傲然之色,腰间也是别着双枪。
在他们两人身后,紧跟着的是七八匹看来是疲倦之极的战马,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伸嘴到两边的地上啃两口青草,行走得极为缓慢。马山乘坐的人,有的两个人共乘一匹,有的是一个人一匹,都是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来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就要掉下马背来。
一队人马极其缓慢地转过一个山坳,前面是一个狭窄的山口,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人拉住了马,问道:“二弟,你没有记错吗?是不是这里?”
声音嘶哑,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只见赶在他后面的人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拼命地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嗓子,答到:“没有错,俺小的时候挖野参来过,过了这个山口,再走二里多地,有口泉水,那地界就在泉水后面!里面还有一支二品叶的老参,我当年没舍得挖,这回可以救三弟的性命了。”
前面的人听了,点了点头,拉马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得身后咕咚一声响动,他拨马回身一看,只见身后坐在马背上有个兄弟从马背上掉了
下来,躺在了地上。
他大喊了一声“三弟”,刚要下马,突觉的胯下一软,马已失蹄,马的前腿已经跪在了地上,只见他右手轻轻地往马鞍子上一拍,人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当下也顾不得检视牲口,大步向落马之人走去。
他三步两步走向近前,伸手扶起躺在地上之人,左手取下挂在腰间的水壶,用嘴咬掉了壶盖,向那人嘴里灌去。灌了几口水,那人逐渐清醒过来,睁眼看到了是他,又闭上眼睛,喘了几口看来是不行了,你就把兄弟放。。。。放到
这里吧,小鬼子还在后面追连累了大伙!”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将水壶递给身边的人,说道:“三弟,不要乱想,二弟已经找到了地方,那里面小鬼子找不到,而且,二弟藏了一棵老参,能救你的命,你想死,先再给我杀几百个小鬼子再死!”
受伤的人听了,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大哥,兄弟没用,没打死鬼子那个指挥官,累的兄弟们。。。。”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挥了挥手,说道:“三弟,这不怪你,怪就怪咱们的枪不好使,老是臭子儿,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受伤,下回大哥给你
缴一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以你的枪法,别说一个鬼子指挥官,就算一百个,也不够你做下酒菜的!”
受伤的人笑了笑,没有力气再说话。那人放下他,交给旁边的人,转身走到马前,只见战马已经被那个被称作“二弟”的人扶起,只听得他说
道:“大哥,跑了两天两夜了,牲口们都顶不住了,我看这阵势,小鬼子一时半会儿赶不上来,而且看天色,看是要下暴雨的样子,只要这雨
一下,牲口的蹄子印一被冲掉,我们再藏到山剌子里面,小鬼子再想找咱们可就难了。”
那人听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上乌云翻滚,像是马上就降暴雨倾盆的样子,说道:“好,就原地休息一会儿,喂喂牲口!”
这一帮人就是名震关外的东北绿林“东北抗日义勇救国军”的十二金钢。为首的就是响当当的关外绿林十虎之首―――崔大胯子崔洪江,跟在
他身后的是他的弟弟――崔二胯子崔洪海,躺在地上受伤的,是十二金钢中排名老三的神枪金瞎子金丙义,因为他惯使长枪,早年练枪的时候
总是习惯闭上一只眼睛瞄准,日子长了,连平时都是左眼眯缝着就像瞎了一只眼一样,所以得了这么个混号。
民国三十年东北沦陷后,东北各地百姓不愿做亡国之奴,一时之间关外三省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有农民自发组织的抗日自卫队,有共产党领导
的抗日游击队,有原东北军不愿意随张学良撤回关内的原东北军官兵组成的抗日义勇军,有旧警察组建的抗日纠察队,当然,也有很多原来东
北绿林好汉组成的抗日义勇救国军,一时之间乱世英雄起四方,到民国三十一年年中,各地的抗日队伍总计已有将近一千支,人数超过了三十
万人。
但是这样一股没有统一指挥的队伍,就如一团散沙,根本无法抵挡组织严密、装备精良日寇的反扑。民国三十一年夏天,日寇纠结了八个师团
,数万伪军,再加上上万的武装警察,采取分割包围,先劝再攻的战略,有的意志不坚定,又或是贪生怕死的队伍,看到日本人重兵包围、同
时又给予的丰厚待遇,纷纷投降做了伪军,另外一部分誓死不降的好汉们,绝大部分在日伪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