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的房间内,视线之内能看见的能砸的都砸了,除了安正毅坐着的那古董太师椅和他手里的古董茶壶。
看着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安夫人,如果不是同样涉及到了自己,安正毅此时说不定会拍掌叫好。
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不可攀的女人面容上的那丝隐怒,他有些怔忡。
安家的荣华富贵阻碍了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虽然已近半百,却仍然精致姣好的如同一尊白玉雕。
尽管她心里极度的愤怒,面容上却始终保持着精致的妆容,隐怒让她的面容有些微红,平静高傲的双眸此时格外的晶亮。
这样的面容,他有近二十几年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了,由此,她真的气的不轻。
似是察觉到了他打量的视线,安夫人冷笑:“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自私自利又无能的男人,她真不知道当初她为何会爱上他。
安正毅看着她眼底淡淡的讥诮,沉默了片刻,反问:“我为何要开心?”
“是啊,你为何要开心呢?我以为你会暗爽在心呢,毕竟你恨我恨的牙痒痒。”在安夫人犀利的眼神下,安正毅脸色越发的沉默,顺手搁下手里的茶壶,盯着古董茶壶上的花纹,神情若有所思,久久,他才幽幽叹息一声:“敏芝,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水火不相……”
仿佛刺痛心里最深的痛处,安夫人面容一厉,手指倏地指向房门方向:“住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滚,滚出去,你别脏了我的房间。”
安正毅面色一沉,手一扫,房间内唯一硕果仅存的古董茶壶也宣告终结,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还有他的隐怒声:“章每芝,你别太放肆。”
安夫人脸色越发的冰冷,精致犀利的眉峰一挑,双眸中的冷诮和嘲讽毫不掩饰:“怎么?连你也认为我大势已去了?”所以敢跟她叫板?
安正毅眼底深处一丝复杂隐去,深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挥袖摔门而去。
安夫人站在满地狼藉的房间内,突然轻轻的笑了,最开始是低笑,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她再也不笑了,整张脸都麻木起来,眼眶却有着陌生的灼热。
伸出手摸了摸,惊见指尖上的水泽,安夫人忡怔,这是……泪?
她有多久没有流泪了?十年,二十年?
看着紧闭的房门,对于那个挥袖而去的男人,她早已经没有了泪,今天却为何流泪?
是为了心里那隐隐的刺痛吗?自己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却为了一个贱女人而不惜伤害她这个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怎么可以和他的父亲一样无情的对待她?
她也曾年轻貌美过,也曾纯洁天真过,和安正毅相识的最初,她和他也有过天雷勾地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炽热感情。
只可惜,那样的美好曾经随着她踏入安家而慢慢的变了样。
在安家,感情,不是万能的,依靠,也不是永远牢固的,这是她从血泊里爬起来时唯一的认知。
这个世上,她什么都不再相信,她只相信权势,只相信站在高处俯视着地上的蝼蚁的人才是永远上万能牢固的。
早晚有一天,她的儿子会明白她的苦心,站在上位者,唯有无心无情方能永胜。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这个做母亲的苦心。
至于安正毅,这个男人早在她儿子出生后,他就只是个摆设。
……
在安家数百间卧房中,这一间卧房显的格格不入,无论是装饰和家具摆设都只有一种颜色,蔚蓝,天空的颜色。
阳台上,安玟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点着膝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复杂诡异的曲线图,蓦然,他点着的手指一顿,而后有条不紊的关闭了零屏幕上复杂的曲线图,拔下了笔本上的特殊网接u盘,手腕一翻,u盘隐没进了他外套口袋。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进来的人是他的母亲云姐,看着他,云姐笑的很温柔:“我给你送了早餐过来?”
安玟俊朗的面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妈。”
“傻孩子。”云姐把餐点从托盘里端出来,看着小圆桌上的咖啡,不赞同的皱眉:“一大清早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安玟嘿嘿一笑:“下不为例。”
云姐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这下不为例四个字对我说过多少遍了?”
“妈,我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别气了,再气,就不漂亮了。”目光在她粗糙的双手和略显细纹的眼角上掠过,是他无能。
“就知道没正经,妈老了,哪里还能用漂亮这个词。”曾经无数次,她质问老天,为何要让她有这几分姿色?否则她又何苦连累自己的儿子抬不起头来。
“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女人。”她比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要小上许多,看起来比她却老得多,同样因为一个男人,待遇却一个天,一个地,这样的安家,留着何用?
“油嘴滑舌。”佯装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云姐眼底却浮出欣慰和温柔。
“对了,你上次说你和你朋友合资创业,资金够不够?要不要我去向你父亲……”
“妈,你别操这个心,我会量力而为的。”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安玟笑着推着她走进房间,阳台上的风大,却在她看不到的背后,一双黑眸烟雾弥漫,氤氲难辩,谁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