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饭不久,佟姐儿便叫甄氏先打发回房,眼下堂屋内只余下她母子二人。“当日你道之所以决定娶她进门是另有目的,可自昨日到今日你这种种所为,又该如何解释!”
甄氏语气不善,满面的气急败坏。“男儿成家立业,如今既成了家,便该将业立起来,往日你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钻进书房,今日却同她在里边厮混,只是一晚便叫你对她魂不守舍,难不成你就这样没有出息!”
陆叙拧一拧眉,道:“娘,儿子行事心下从来就有分寸。她既嫁我为妻,又是明媒正娶进我陆家的门,我便是当日决心娶她时目的不纯,如今她既成了我陆家的人,平心而论也该善待于她。至于书房内厮混,纯粹是娘的多心。”
“你一张口能说善道,娘自是辩不过你。”甄氏虽然面色淡淡,语气却比方才好上两分,叮嘱他道,“男儿家理应为仕途奔波,万不能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尤其是这种不够端庄贤惠的女子,最是容易将你引偏了路,叫你整日痴缠于情情爱爱,迟暮年来才知碌碌终生,悔之晚矣。”
甄氏难得同他论起大道理来,天下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她甄氏早先虽是不如何在意,可一旦知晓了儿子的志向,心里便也渐渐重视起来。
如今更是一日不见他看书,心里便是发起急来,就怕儿子叫那狐狸精迷得不知进取,一心期盼的风光体面日子尽数都要泡了汤,甄氏心里这些个美好想法,陆叙自然不知。
自小到大娘都是这样一个性子,活了二十余年早已经习以为常,总归是生养自己的亲娘,多数时间能忍便忍能让便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便绝不同她争执理论。
眼下甄氏嘴上不停,他便在旁默声听着,待甄氏一统牢骚发完,气也就消去一大半,陆叙方暗里松一口气,回了自个房里。
佟姐儿回房后一颗心便是七上八下,罗妈妈几番在边上劝慰,也未能叫她安下心来。
待丈夫一进门,便立刻上前相迎,陆叙示意下人退去,揽着妻子的腰一道于临窗的大炕上坐下来。“怎么未去歇歇?”观她玉容显出倦怠之意,陆叙不由抬手摸摸她的乌发。
佟姐儿哪有心思歇觉,一颗心俱跑到了他母子二人身上,见他开了口,当下便细声问道:“娘都与你说了些甚?可是我不该去那书房,日后我再不去了,夫君为我说说好话,莫让娘因此厌恶了我。”
玉手扯住他的袖口,满目的祈求之色。
陆叙心中顿生怜爱之意,将她整个身子搂进怀里,伸了手指轻刮一刮她玲珑的小鼻头。“如何这样多心?娘不过与我商议明日回乡祭祖一事,又怎会平白无故厌恶于你。”
“竟是这样?”佟姐儿靠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方佯作惊讶地道一句。
陆叙颔首:“昨夜想来是未睡足觉,先去榻上歇一歇,晚些时候我再来寻你。”
一路将她抱至榻前,轻轻放下后,才伸手为她取下头饰,褪去绣鞋与罩衣,扯过缎被覆上她玲珑的小身子,指尖再摸了摸她柔嫩的面颊,低头于她粉唇上轻轻一啄。“好好歇息。”
佟姐儿确实欠觉的很,轻轻嗯了一声,再看了他两眼,方才一下瞌紧眼睑睡去。
罗妈妈几人时刻注意着屋内动向,姑爷前脚刚出来,她三人后脚便要进去。哪知姑爷走个几步,却又是转过头来。“屋里炭烧的足,窗子上莫忘了留条小缝。”
罗妈妈当即点了头,连赞了他几声姑爷细心,陆叙这才再次离开。
这一觉便睡了近两个时辰,佟姐儿嘤嗯两声自梦里醒过来,微睁着美目迷糊一阵,方才唤人服侍她起来。一头乌发披散满背,佟姐儿坐在榻沿由着丫头为她穿鞋,接过温水喝下一口后,不免出声问道:“姑爷哪儿去了?”
为她穿鞋的是如意,回话的却是平安。“奴婢瞧着他去了书房,期间蒜儿进去送过一回茶,其余时间皆是房门紧闭着。”
平安道完,便又凑近了小声道一句。“姑娘不知,您睡着的时候,那上房可热闹了,奴婢未敢出去看,便藏在了门缝里瞧了眼,原来是姑爷的大姐在闹腾。”
佟姐儿蹙一蹙眉,丈夫的大姐她是有过耳闻,知道是个脑瓜子坏了的,虽则心下早有个准备,可自小到大身边便无这一类人,难免还是生出两分怯意来,不禁低了声音问她:“怎样个闹腾法?”
“奴婢也未瞧清,只知道头发蓬乱,身上衣裙满是污垢,怀里抱着个枕头面上一副大哭大叫起来,脚上似还拴着个铁索,尚未听清她嘴上嚷甚,便叫葱儿一把推了进屋,随即便合上了房门,再瞧不见人,只听得一连的哭叫哀嚎。”平安一五一十道道出来。
“那、婆婆与姑爷未出来劝她?”佟姐儿面上微有些发白,光是听丫头陈述,她便觉身子打颤,若是瞧见了还不知如何。
“未呢!”平安回,“太太许是也在歇觉,姑爷自进了书房便未再出来一步,可见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行了行了。”罗妈妈适时止住二人,“这样的事儿姑娘日后少掺合,太太既将她关在屋里,可见就是怕叫她出来损了面子,万不好傻到主动同她提起,便是姑爷那处,也莫要想着去问他。”
罗妈妈张口闭口都是怕姑娘心性过嫩,说话行事一时失了顾忌,惹得婆婆丈夫不喜。佟姐儿听言,自是乖巧地点头。“晓得了。”
罗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待佟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