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冠杰当初之所以越过莫昕卿让阿九嫁给声名狼藉为朝廷鹰犬的陆阎王,只是因为他不能把庶女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然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当初可是很多人都认为莫冠杰是人品方正的君子。莫昕卿即便知道是陆天养先看上阿九才设计求娶的,可此时她反倒认为自己输在嫡庶上。
他那么骄傲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娶一个庶女?
哪怕莫昕卿漂亮又有才华,比阿九更能跟上他的脚步。成亲这些年,阿九光靠他保护了,为他做过什么?
莫昕卿冷笑着,阿九的风光尊荣只因为嫁了如今的赢沐而已。
种种的不公平对待,莫昕卿对违背发妻遗愿的莫冠杰多了几分的恨意。
阿九从小受宠,她却历尽苦难,还败了一个复国余孽做老师,为保住自己的清白,她不停的算计着,费尽心机最后却落得孤苦无依,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
不是她不够努力,也不是她不够聪慧,全是莫冠杰不肯续娶妻妹的错。
新帝被朝臣簇拥去了皇宫,阿九无奈的捧着太子妃金印先回虞侯府,迎接仪式到此算是结束了,三日后会有更为盛大庄重的登基大典。
“听说到时虞侯能赶回来。”
“你们说虞侯何时会被册为太子殿下?”
“哈哈,虞侯的身世……”
百姓一边议论,一边散去,“简直比评书还精彩啊。”
阿九坐在轿子里听着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把玩的金印越发烫手,果不其然,狗血八卦比齐王继位更吸引人。
“姐姐,姐姐。”
刚刚下轿的阿九怀里撞进了一个小牛犊子似的小人,阿九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娘呢?”
“后面,后面啦。”
小十有一大半时间在虞侯府上。他粘姐夫粘得让莫冠杰都吃醋的地步。
“姐夫呢?真没跟姐姐一起回来?”
“给朝廷的折子上不是说了,你姐夫去了一线天。”
“哦。”
小十脸上挂着失望,抽出腰间的木剑,“等姐夫回来。我给他练剑法看。”
木剑是赢天养亲自刻的, 小十几乎就不离身。谁也想不到当年差一点夭折的小十长得比同龄人更强壮。
“你爹现在最犯愁得就是小十不肯好好读书,他听说天养又打了胜仗后,更是整天舞刀弄剑,鸡飞狗跳。根本静不下心。”
姜氏让人领小十去玩儿,上上下下的端详阿九,“你瘦了,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天养怎么成了昭华郡主和齐王的儿子?”
“在京城说什么的都有,消息千奇百怪,你外祖父一个字也不说,你爹……听说齐王继承大统,他忙着安抚着那帮清流。”姜氏拉着阿九坐下,“他按你外祖父吩咐做了,可是他们一直等着齐王回京上折子。”
“爹反对新君?”
“他也不容易。齐王怎么看都不像明君。”姜氏对丈夫莫冠杰的死心眼也很无奈,“我劝他只管着士子就好,你外祖父说,他就是不开窍的榆木。”
“也亏着赢得人是齐王,换个认我爹还有命在?娘,我知道爹得着那帮子清流上书,其实本心上我同天养都不想理会皇宫那摊子麻烦,可齐王……许是一直没亲儿子的原因,此番义子变亲生,他比任何人都固执。”
“我到是能理解一二。”姜氏点点头。“平常齐王就对天养极好,男人嘛嘴上说不在乎绝嗣,可哪个想做绝户,况且天养又是极出色的。让清流御史们闭嘴。怕是做不到。”
“太上皇被劫走前曾告诉过天养,天下是杀出来。娘,您想想在太上皇手上折损了多少的勋贵重臣?太上皇传位给齐王,除了没得选之外,齐王的性情上也像极了他,可能会更疯狂。更偏执。”
“诛杀严官,清流?”姜氏心有余悸的说道:“他刚登基,不至于吧。齐王以前看着也不是太残暴的人。”
“龙有逆鳞,碰之必死。能否认回儿子就是他的逆鳞,太上皇眼里有江山社稷,在新帝眼里江山远没儿子重要。”
阿九捏着金印,“再不愿意,我也只能接下金印。天养是爹的女婿,又算是他外甥,同皇家和沐家牵扯太深,爹已经失了清流的资格,专心教书就是。”
姜氏不忍的叹息,“兜兜转转,你和天养除了亲兄妹之外,血缘怕是最近的。”
两代表兄妹成亲,阿九心里别扭得不行,“造化弄人。”
正常情况下阿九怎么可能会嫁他, 正因为赢天养扭曲的人生才造就了这桩姻缘,阿九此时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在心中已经定下了这辈子不要孩子的打算,血缘近成这样,生下健康孩子的概率太低了,她不敢赌,可想到他纳妾生子又很难受,就算是为生下继承人,阿九也忍不了。
“陆家人交昭华郡主处置,阿九你最好别插手。”姜氏主动转移让人感伤的话题,“怀王和莫昕岚,你是避不开的,关在天牢的莫昕岚一直嚷嚷着要见你,我派人去看过她,仿佛她有一肚子话要说。”
“她同莫昕卿不一样,怀王犯的错说起来可大可小,莫昕岚是个糊涂的。”姜氏轻声劝道;“最好饶他们一命,彰显陛下的宽容,也能堵上宗室的嘴。”
回到温暖舒适的家里,靠在松软的垫子,阿九疲倦得渐渐合上眼睑,这段日子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母亲看着,父亲总不至于愚蠢的撞上新帝的枪口上去。
阿九根本懒得关心莫昕岚和莫昕卿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