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然看了又心疼又好笑,忍不住跑进山里逮了两只野鸡烤了,送儿子一只,还有一只偷偷给穆扬灵。
穆扬灵低低笑了一声,拉了他进内账,“你看那是什么?”
桌上放着一只烤得焦黄焦黄的羊腿,齐浩然目瞪口呆的问道:“这是哪来的?”
“我抓的,本来想抓只狍子,谁知道一进山就遇到了这东西,也算运气好,今儿扎帐又早,我就让伙房留了一条腿,剩下的炖汤给大家打牙祭了。但一只羊炖了这么多汤,连个味都喝不出来,那些肉煮烂了,叫白参将方校尉他们分了。这只羊腿是我烤的,要是吃不完就包起来,接下来还得赶路,给你们父子打牙祭。”
齐浩然忍不住捏捏穆扬灵的手,低声道:““再忍忍,我估摸着粮草过不了几天就该到了,再不行我们就去劫大金的粮草。”
“大金哪还有粮草给我们劫,这两天所过的村镇都被金兵劫掠一空,我想金庭肯定筹集不到粮饷,这才放任金兵用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
“金庭刚下令要见面赋税,善待百姓……”
穆扬灵叹气道:“所以我才说大金的气数尽了,政令不通,乱象频起,只是苦了百姓。”
齐浩然可没有穆扬灵的感叹,他乐观得很,道:“我们前脚把城池收了,后脚就有人来安顿他们,苦也苦不到哪里去,只要金兵不杀人就行。”
在齐浩然看来,他们的运气算好的了,正赶上大齐仓廪厚实,所以收复后能有粮食赈济,助他们度过青黄不接的三四五月,不然就算金兵不抢他们,这几年战事加上时不时的天灾就够他们受的了。(
而此时,已收复地方的百姓们的确庆幸不已,被金兵抢劫而失的元气也渐渐恢复过来。
光复区的情况很快传到了未被收复的地方,百姓对大齐军队更是欢迎,都盼着大齐下一个要收复的地方是他们的县城,而对于肆意劫掠的金人更是厌恶,金兵后方的汉人叛乱更多,而齐浩然每到一个地方就能接收一伙叛军,而有当地百姓的帮助,他们的进程的确很快。
身后运送粮草的后勤兵一直在追赶他们。
范子衿算着日程,嘴巴都急得冒泡了,浩然他们已经断粮三天了,粮草再赶不上人就该饿坏了。
范子衿对后勤部的效率非常不满,粮草向来先于军队行动,他早早就把粮草准备好了,负责运送的后勤部却连攻城略地的军队都赶不上,范子衿对他们既气又恨,只能去找皇帝,“大表哥,粮草赶不上,不如让浩然他们等等,让将士们打仗,总得让他们吃饱吧。”
齐修远点了点地图道:“不能停下,袁将军和穆将军已经收整好,他们现在已经带着军队前往,此时他不能停下,你放心,他只要能打仗就饿不着,当年那么难都饿不死他,现在更饿不着了。”
范子衿撇撇嘴,“可总是吃干粮,又吃不饱……”
“那就让你的后勤部加快速度,押运粮草的竟然连攻城的军队都赶不上,”齐修远冷笑,“要不是正在战时,朕真想削了他们。”
范子衿也很想,但此时动不如稳,齐浩然可在前线呢,他可不敢有大动作。
范子衿咬咬牙,回去逼后勤兵,如果再不能将粮草送到部队,就军法处置。
这么一逼,粮草终于在两天后赶上大部队,押运粮草的士兵差点倒在地上吐血。
他们之所以慢于大部队就是因为倒春寒,说来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往年倒春寒也就天气冷点,或下点小雨之类的,但今年的倒春寒却下起了冰雹,后来又下了些小雪,路滑得能溜冰,驴车,板车时不时的滑一下,粮食一掉他们就得停下装车,这样一折腾,反倒比大军还慢。
此时见到王爷就跪在地上,希望这位爷能替他们在国公爷面前美言几句,他们真的不是有意耽误的。
齐浩然将人骂了一通赶出去了,他们有难处,难道他没有?
要不是他们每次攻城后都能截获敌军的一些粮草,他的大军早饿死了,他妻儿可都在军中呢,因为粮草送不及时,穆扬灵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小熊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他们无辜,他的士兵和妻儿难道就不无辜?
延误军情本来就要受到处罚。
粮草送到,小熊觉得他总算能吃饱饭了,抱着碗就去打饭,老兵们见他都吃了三碗还要去打,纷纷扯住他,道:“小子,你一人吃两人的量,再吃下去我们吃什么?”
每个旗领到的饭是有数的,他多吃了,他们只能少吃。
小熊一怔,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难道粮草到了他却还要饿肚子?
老兵们哼哼两声,很想说他们不吃撒娇这一套,但见小熊瘪着嘴巴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道:“小子,我早想问你了,你今年到底多大?”
人长得倒是壮,但脸嫩得很,一看就没成年。
小熊道:“到七月我就满十三了。”
老兵们蹙眉,参军得满十六岁,就算兵员紧缺时,年纪放缓,最小也得十四岁,小熊十二岁就被送到军中……
同一小旗的老兵们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他们当兵当了二十来年,这样的事不少见,不是自己活不下去主动参军,就是被抓来的,再不然就是家里容不下被送出来的。
几人的心本来已经冷硬,但此时也不由一软,一个老兵接过他手里的碗给他打了一碗饭,道:“明天你跟我去伙房打饭,你年纪还小,得补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