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是利州路西营的四品将军,为西营最高指挥官。
西营就驻扎在兴元府下的兴州府,兴州府郭下是顺政县,军队驻扎在县南五里的地方,兴城关就在那里,西营的任务就是驻守兴城关。因兴州府的府郡设在顺政县内,所以如今兴州府府城里有三班势力。
一是顺政县的县衙,设在县东,兴州府的府衙设在县北,而他们这群武将的办公地点则设在了县南。
齐修远虽然说要带他们回军营,但军营里什么也没有,齐修远也不愿委屈了自家弟弟,所以就先带着他回了顺政县的宅子,将弟弟和表弟安排下才将自己的心腹叫到书房。
齐家在临安府只是个小家族,齐父齐丰也不过是御史台里面的一个四品御史中丞,和齐修远品阶一样,而齐家除了他们父子俩,并没有其他族人出仕了。
虽然现在文官比武官尊贵,但掌兵权的四品武将和御史台副官的四品御史中丞,还真分不出谁更重要些。
而齐修远能在从武职后那么快的高升,除了因为他在圣上身边做过半年的侍卫外,还因为他两个舅舅都是武将,更因为他敢拼,上了战场几乎不要命的拼杀,积累下赫赫战功,这才能在两年内从六品的校尉升到四品参将。
齐修远与父亲不和是他的心腹都知道的事,他十六岁跑到边关,不靠齐家走到这个地步本是让人敬佩的,但齐家是书香门第,对齐修远从军而不念书早有意见,即使他已经是正四品,比其父也不差,但依然羞于提起。
齐修远与那个家的联系就是他嫡亲的弟弟齐浩然了。
谁知道半个月前他收到消息说弟弟留书出走,连带着表弟也不见了。
齐修远只觉得怒火中烧,弟弟虽然顽皮,却懂分寸,更别提表弟是七窍玲珑心的人,能够逼的他们俩人留书出走,也不知父亲和那个女人是怎么逼迫弟弟的。
怒火之后就是担忧,如今天下不太平,各地盗匪不断,民风彪悍,弟弟和表弟都只有十二岁,俩人又从没有出过远门,只怕连一个包子多少钱都不懂,齐修远急得嘴角起泡,只能派亲兵一路向南找。
弟弟出走除了舅舅那里只能来他这里了,兄长与舅舅,弟弟自然会选择他,齐修远焦急的叫人一路沿着大道往南找,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昨天下午收到留在鸣水县的探子回报,这才知道两个小子已经跑到兴州府来了,他连忙骑着马去找人。
齐修远虽然已经两年没见弟弟了,但每月书信不断,他自然知道弟弟最介意的是他脸上的婴儿肥,每次与他写信都抱怨圆圆的脸蛋让他看起来更小,一同读书的同窗都瞧不起他。
但这次见到弟弟,弟弟两颊的肉嘟嘟都消失了不说,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若不是顾忌兄长的威严,齐修远早抱着自家弟弟哭了。
如今安抚好弟弟,齐修远也不再压着自己的低气压,一个劲儿的往外释放冷气,冻得侍剑和几个过来听令的心腹都缩起了脖子。
“传信给江泽,让他暂且不用回来,到临安去查一查到底出了什么事,四公子和表公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齐修远神色冷冽,弟弟他们身上有路引,出入城都要拿出来,齐家若是发现就追出来,循着这么明显的痕迹怎么可能找不到?
“不可,”军师荣轩忙阻止道:“修远,江泽身上有官职,武将无诏不得入京师,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将他召回来吧,至于临安发生了何事,不如直接问四公子和表公子,至于齐家为何没有找到他们,”荣轩冷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你那继母自然是不愿意将你弟弟找回来的。”
齐修远皱眉,“那不过是个姨娘。”
“是,是,是姨娘,不是继母,”荣轩从善如流,“还是将江泽他们叫回来吧,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正好,四公子不是想学武艺?让江泽去教他。”
齐修远只是沉吟片刻就点头同意了,“那就传令让江泽回来吧,瑾瑜,你也别四公子表公子的了,他们比你小,你直接叫他们的名字,不然就叫小四和小二吧。”
荣轩,字瑾瑜,是西营的军师,跟随齐修远一路从临安到这里,是齐修远的心腹。
齐浩然在家排行第四,齐修远是老大,中间的老二和老三都是庶出,自然,现在他们的生母被扶正,已经以嫡出自居了。
说完了私事就应该说说正事了,齐浩然道:“我今天在饭馆里听说了一件事,如今正是秋收时候,但粮铺里的米面却涨价了。”
齐修远的侍卫莫雄皱眉道:“难道今年的收成不好?”
“不可能,”荣轩皱眉道:“我前段时间刚刚巡视过,地里的庄稼都还算不错,最近又风调雨顺的,怎么会收成不好?”
齐修远看向低头沉思的军需副官何明,“我们要买的粮草,他们开价几何?”
“一两一钱一石米,已比市价少两钱了。”
“赵光同意了?”齐修远沉声问道。赵光是西营的军需官。
“是,只等地方上送上收上来的兵饷就可以买了。”
齐修远眼里闪过寒光,冷哼一声道:“粮铺里中米是一两三钱,但他们去收的粮却只出四钱二十文。”
几人面色微变,面面相觑起来,“这,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荣轩皱眉道:“这件事要查明,我们是要常驻在兴州府的,此时若是将百姓逼的太狠,造反起来,到是幸苦的还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