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异浪没和海葵较真,任由海葵将问题含糊了过去。
关上门,蒋异浪走到桌前,拖了把椅子给海葵。他拖出稍矮些的凳子,大叉开双腿,坐到海葵对面。
海葵个子搓,坐上高椅子后,脚底踩不到地,在半空吊着。她用脚跟找着椅子中间横梁,在椅子两根竖腿中间探踩了好几下,也没踩到横梁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恍然发现,这条椅子和她屋里那条不一样。她屋里那条椅子,离地五厘米左右有一道横梁,踩上去正正好。蒋异浪拖给她的这条椅子,横梁紧卡椅面,除非将小腿肚贴到大腿上,否则根本踩不上去。
故作自然的晃动了两下小腿,海葵直身抬头,看向蒋异浪。
蒋异浪被海葵这些小动作逗乐了,大咧着嘴,牙齿白晃晃刺在外头。
他朝海葵眨眨眼睛,用下巴点点海葵晃在半空的两只脚,“我和你换换椅子?”
“不用,这样坐着就行。”海葵像是书院里教书的小老头儿,正经着脸色,严肃着声音。
蒋异浪笑的越发欢乐,“你这小老头模样,到底是和谁学的?海容?你是青出于生的老师,拿着戒尺一本正经教训人的严肃小老头。”
海葵道:“我天生长的老。”
蒋异浪猩猩似的压了压上嘴唇,故意埋汰海葵,“你长相确实有些老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三四十,比我还要大上一两轮。”
海葵歪嘴斜眼,用眼白瞅着蒋异浪。
蒋异浪将身子朝前倾,半眯着眼睛看向海葵,目光像是长了无数利爪,掠夺性十足。他笑勾着嘴角,用力拍拍腿侧,“我喜欢你这小老头模样。”
海葵不耐烦,“你能不能正经点儿,谈正事的时候,能不能别胡扯些没用的。”
不等蒋异浪说话,海葵抢先说道:“我非常肯定,我看到的是怪物的一截躯干,而不是你一再强调的珊瑚礁。”
蒋异浪敛了不正经模样,努努嘴,道:“当时甲板上人太多,我只能认定那是珊瑚礁。我如果同意了你的说法,肯定会引起恐慌。”
他右手搭在大腿上,用力搓了搓裤子,“前几天,我们刚被红丝卷葵弄死了一船人,大家伙心里都慌着,都担心会丢了性命。如果现在,我们说发现了长几百米甚至上万米的巨型海怪,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怎么做?”海葵褶皱着眉心,推测着,“大家会商量更改航线,改走另一条航道,避开海底的怪物。”
蒋异浪摇头,“你年纪太小,不了解人心。更改航线,安抚不了他们内心的恐慌。他们会谋夺两条船的掌控权,控制船返航。而我,绝对不允许返航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我们就会内乱,会自相残杀。”
“不会吧。”海葵觉得蒋异浪想法太夸张,“换个航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蒋异浪笑着挪了下屁股,右腿挪到海葵脚前,脚尖抵碰着海葵垂在半空的脚尖,轻轻触碰了两下,“因为他们害怕,怕死。人在害怕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心性失常。为了求生,什么都做的出来。”
轻呼出一口气,他蹙着下眼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海葵,“你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自然想不到这一点。”
“我经历过恐慌,也明白害怕到极点的滋味,但我心性正常的很,丁点儿都不失常。”海葵想起悲惨往事,被蒋异浪害惨了的往事。
她用力踢了下蒋异浪脚尖,沉着脸,阴阳怪气道:“我被打个半死扔进乱葬岗的时候,心里就特别慌。荒山野岭,四周除了骨头就是半烂的尸体,就我一个活人。我吓的半死,慌的心脏都空了,也没像你说的那样心性失常。”
“不一样。”蒋异浪摇头。他听懂海葵话里的意思,知道海葵借此在挖苦他,抨击他当年忘恩负义的行为。
海葵像是老鼠成精似的,揉捏着嗓子,瓮声瓮气道:“怎么不一样,完全一样。”
蒋异浪无奈的摇摇头,“你之前不是说,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么。你这明显是在翻旧帐,在指责我当初没带你一起离开董府。”
“我没翻旧帐,我就是打个比喻。”海葵冷哼一声,拿蒋异浪之前说过的话,堵蒋异浪的嘴,“我年纪小,不了解人心,经历的事儿也就那么几样,所以也只能拿着老几样来做个对比。”
“好,就算你说的对,他们不会因为恐慌而失常。”蒋异浪妥协,“他们只是慌,心性不失常。但是,心一旦慌了,士气也就败了大半。这时候,如果遇到怪物,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不会有胆子和怪物打,只会抱头鼠窜,只想着逃命。”
海葵皱眉,道:“他们的反应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我,也想着赶紧逃命。我现在就想着赶紧回去,恨不能长两只翅膀,从天上飞回去。”
她指指脚下,“这下面不是一只十几米大的怪物,也不是几十米大,而是几百米甚至上千上万米的怪物。这种怪物,很可能和人一样,有着能想事儿的脑袋,能预知到我们的航线。它提前在我们航道下挖了个长沟,随时都会冒出来弄死我们。”
“我相信下面是怪物,但绝对不可能是几百上千米的怪物。这只怪物,应该和长管水母一样,是由一截一截的小怪组合在一起,连成长条的躯干。”蒋异浪舔舔下嘴唇,想了想,“不过,我也怀疑这条怪物会思考。还有,很可能,它就是生活在离岛的那只怪物。”
“海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