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如此热情,为师不介意在这里成全你!”楼止邪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千寻咬着唇,“就一会。”
轻纱斗笠之下,谁也看不清楼止的脸,却听得他飘渺而低沉的声音,“不想死的都给本座滚!”
音落,大批锦衣卫朝着巷子那头追去,急促的脚步声,让千寻陡然松开他,快速回眸盯着巷子口。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锦衣卫不断的涌过去。
“师父?”千寻羽睫微垂,低低的喊了一声,却是攥紧了衣袖。
“不成器的东西!”楼止忽然冷了声音,拂袖而去。
锦衣卫收了队,没有继续追赶。
千寻撇撇嘴,她当然知道自己在作甚,但楼止能放了她一马,确实也是出乎她的预料。进了南北镇抚司的时候,千寻在门口迟疑了很久很久。
“还不滚进来?”楼止摘下轻纱斗笠,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凝着数九寒霜。
应无求拿着一本折子上前,“大人?”
楼止摆了手,接过折子便不再理睬千寻,大步流星的走开。
“应大人。”千寻喊了一声。
应无求顿着步,“何事?”
“那个……绿萼呢?”千寻犹豫了片刻。绿萼是奉命跟着自己的,她曾说过,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但自己回来了,却没能看到绿萼,千寻下意识的觉得出了事。早前自己逃跑,楼止便让婢女自尽,现在绿萼是不是……
千寻素来是恩怨分明的人,不想让绿萼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管好自己就是,旁人的生死与你无关。”应无求转身便走。
“绿萼还活着么?”千寻拦住应无求的去路。
应无求看着千寻固执的模样,面上没有半分的犹豫,“那是她的命。”
“活着吗?”千寻还是那句话。
轻叹一声,应无求点头,“活着,不过也快了。”
千寻眸色微恙,取出令牌,“这个是绿字部的令牌,也就是说现在绿字部由我掌控,千户大人你说是不是?”
应无求凝眸,“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锦衣卫的规矩是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就是绿字部的规矩。如今她是我的人,就该由我管,生死都只能是我的人。”千寻眸光利利,“她在哪?把她交给我!”
“你这丫头学得够快,这么快就懂得摆官威了!”应无求轻嗤。
千寻才不管这些,“你不说,我就去找指挥使。”
应无求蹙眉,“你疯了吗?为了一个暗卫去找大人?”
“大不了,指挥使大人怪罪下来,你我同罪同罚!”千寻挑眉看他,“千户大人,你觉得此举可行吗?”
“好!”应无求这才发现,这丫头打心底里是个狠角色。还以为她是卑怯的宫女,如今看来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丫头惹急了,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人占了便宜。
千寻笑意明媚,“多谢大人。若指挥使怪罪下来,千寻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大人!”
“敢担当!若你是个男儿,绝壁也是条汉子。”应无求点了点头,“绿萼在刑狱受罚。”
“大人这话错了,女儿家哪里不好?大人还不是娘生的?”千寻大步流星的走开。
身后,应无求黑了整张脸。
这丫头嘴巴太利,而且没脸没皮,哪里有半分女子的矜持。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她是个十足的矜持少女,也许指挥使大人未必能留她到现在。
如此一想,应无求或许觉得看开了不少。
只要这丫头不会成为障碍倒也无伤大雅,任指挥使耍耍也好,横竖那东西还没到手,暂时有必要留着她。
千寻直接去了刑狱,一间间刑房找过去。
终于在最偏僻的刑房内,千寻找到了还有一口气的绿萼。
原本尚算清秀的女子,此刻奄奄一息。她被钉在绞刑架上,浑身被血染透。脖颈被绳索勒着,为了保持呼吸,她不得不始终昂着头。子午钉穿透掌心和琵琶骨,腰间被装有七七四十九枚银针的铁环扣着,银针悉数刺着她的要害穴位。
只一眼,仿佛那腰肢都要被割断,格外触目惊心。
千寻倒吸一口冷气,让人开了门进去。
子午钉淬了毒,之所以称为子午钉,就是每到子时和午时钉子上的毒就会发作,那种如万蚁噬咬的痛楚会随着时日的长久而侵入骨髓,让血液逆流,血脉喷张。若是没能熬过去,就会血裂而死。
而腰间的银针,几乎遏制了刑徒所有的内劲。
一旦提气抑毒,腰间的银针会毫不留情的刺入经脉,让全身的气血飞速逆流,经脉胀裂而生不如死。
这样的刑法,比死更难受。
每日受着毒液攻心的剧痛,渐渐的将人磨成鬼。
“绿萼。”千寻站在她面前。
绿萼微微抬起眼皮,那双几近灰暗的眸子无力的瞥了千寻一眼,而后又慢慢的合上。
千寻握紧拳头,“你可以走了。”
“没有指挥使大人的释令,属下绝对不会离开。”绿萼还剩一口气,却固执得认死理。
取出绿字部的令牌,千寻正襟威色,“看清楚没有?这是绿字部的令牌,以后你只能听我的命令。指挥使大人那里,我来负责。绿萼听命,随我出去,不得有误。”
绿萼眉头微蹙,千寻已经让人上前,及时拆了绿萼腰间的银针环扣,解除对她的束缚。
子午钉被拔出的时候,千寻看见绿萼掌心有黑血流出。她想着,这种蚀骨的疼痛绝非常人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