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几个丫鬟被扶回卿雪阁,安若雪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圈。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又是燥热的天气,丫头们的脸被晒得通红,全身也酸疼无比,又饥渴交加,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全都蔫了。
那孙嬷嬷走了之后,安若雪就又跑出去要半夏她们起来,可是她们却不肯,生怕安若雪也会跟着受罚。杨嬷嬷跟出来劝说安若雪,还是忍耐一下,不要把这事闹大了。
以安若雪如今的性子,是断断不肯受委屈,可是她知道杨嬷嬷经验老道,既然连她都说要忍耐,她只好忍了下来。
二姨娘说了不准给半夏她们喝水吃晚饭,又派孙嬷嬷在一旁盯着,安若雪端了吃的过去,半夏她们也不肯吃,无奈之下,她只能回房去生闷气。
把半夏她们扶回房间,安若雪忙让其他丫鬟拿东西给她们吃。语儿和月儿喝了一大碗水就开始吃饭,半夏却只是喝了几口水后就软软地趴在桌上。她的身子一向比较单薄,早些天又日日熬夜帮安若雪绣那幅花开富贵百鸟贺寿图,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加上这两日又有点伤风感冒,现在又跪了那么久,早就头晕脑胀了,这会子只想躺下来歇着,根本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安若雪忙扶她去床上躺着,又交代语儿留一份饭给她晚点再吃,叮嘱了一番后她才回屋去。
已经过了三更天了,安若雪躺在床上依然睁着大眼睛毫无睡意。四姨娘那双含泪的眼睛一直在她眼前晃动,她低低叹息一声道:“为何就不愿意帮我作证呢?”
下午四姨娘就是不肯让安少澜过去帮她作证,证明安若雨屋里的那只猫是那两个婆子丢进她院子的。她不明白四姨娘究竟为何那么害怕二姨娘,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根本就可以指证安若雨栽赃陷害她,那样半夏她们就不必罚跪了。
想到那几个丫鬟被罚之后一个个都站不起来,整张脸也被太阳晒得脱了一层皮,她就心疼不已,如果四姨娘不是那么胆小怕事,她们怎么会受那么大的罪。
心里就有些埋怨四姨娘,想想也恨自己无用,绣图那么大的事都完美解决了,为何一只死猫却让二姨娘母女得逞,害了自己的丫鬟。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安若雨对她恨之入骨,明知道二姨娘也不敢利用这件事处罚她,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栽赃陷害,就为了对付那几个丫鬟吗?
想到半夏和语儿她们晒得红通通脱皮的脸,安若雪突然明白了,安若雨这是在报那日被那杯茶水烫伤手臂的仇。那杯茶是半夏端给她的,她必定是以为半夏跟自己合谋,故意倒了一杯如此滚烫的茶水害她,才会迁怒与半夏。
想明白这个问题,安若雪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把睡在外间的杨嬷嬷给惊醒了。
下午一屋子的几个贴身丫鬟都被罚了,杨嬷嬷不放心其他丫鬟值夜,就亲自睡过来陪着安若雪,听到动静点了灯过来,见安若雪依旧睁着大眼睛没有睡觉,不禁又心疼又生气。
“我的好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明儿还要早起给老太太请安呢!”
安若雪坐起身,满脸恼怒地说道:“嬷嬷,我一想到今日受的气就生气,你说那个四姨娘为何就那么怕二姨娘?她若是肯让三弟帮忙作证,半夏她们几个就不会受罪,还能让安若雨又被老太君教训一番。”
杨嬷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叹一声,“唉,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四姨娘那个性子,她从来都是胆小怕事,从前大夫人在的时候她都不敢去惹二姨娘和三姨娘,现在二姨娘管家,她就更加怕事了。再说三少爷还小,她也要考虑三少爷的安危,护得他周全啊!”
“这跟三弟有什么关系?”安若雪奇道。
杨嬷嬷看了安若雪一眼,欲言又止。
安若雪狐疑地瞪着她,“嬷嬷你倒是说话啊,干嘛这么吞吞吐吐?”
杨嬷嬷又迟疑了一下,才压低嗓音说道:“大小姐不是说怀疑大夫人早产的事是二姨娘所为吗?既然二姨娘会对那未出世的孩子下手,难保不会把手伸向三少爷。如今这府里就只有二少爷和三少爷两个男丁,若是三少爷有个什么事,将来这偌大的家业岂不是都是二少爷一个人的了?四姨娘之所以那么怕二姨娘,应是就为了这个缘故吧。”
杨嬷嬷的话让安若雪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她这才想起前世她这个三弟的境遇。
那时她在安府过得凄惨,安少澜也是三番五次出现意外,一次不慎掉入荷花池差点溺毙,一次从秋千上掉下来摔断了腿,还有一次上元节看灯时差点走失。后来她嫁给南宫黎,四姨娘则求了她把安少澜带到身边教养,她那时顾着帮南宫黎争权夺势,哪有精力去顾安少澜,加上又怕父亲多心,就拒绝了四姨娘的请求。后来安少澜不知得了什么病,居然常年卧床不起,安若雪被害之时他还缠绵病榻。
如今想来,前世安少澜如此多灾多难,必定是有原因,十成十跟二姨娘脱不了干系。那么在今世,安少澜肯定也是二姨娘的眼中钉,他在前世受到的那些意外伤害,会不会在今世重演呢?
心中一着急,安若雪一把抓住杨嬷嬷的手,“嬷嬷,这样说来我三弟也有危险,张氏那毒妇怕是不会放过他!”
杨嬷嬷道:“老奴也是这么想,四姨娘性子柔弱,哪里是二姨娘的对手,以后大小姐要多多看顾三少爷才是。”老仆人心地善良,一向对四姨娘被二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