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听说玉婉醒了,第二日早早便赶了来。走进院子,也是吓了一跳,“不想三哥对你竟是如此用心。”
玉婉淡淡一笑,抬头看一眼屋外,“昨日还是大风,今日天便晴了,真真是天意难测。”玉婉说得轻巧,又似乎意有所指。
君逸还在思考着玉婉话里的意思,玉婉又开口,“七哥既然来了,不如陪婉儿聊聊。”
玉婉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眼眶也瞬间红了,她使劲眨了眨眼,将欲落下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微有些哽咽,“婉儿……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
君逸望着她,蓦地心疼。窗外阳光温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温暖送进这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更送不进玉婉的心里。
他握住玉婉的一只手,想了想,又将另一只手也握住。玉婉的手很是冰冷,君逸将那双手放在唇边,呵着气,轻轻摩擦着。
他做的那样认真,许久,感觉到玉婉的手已回温,他才停止,轻拍着玉婉的手背,“婉儿无须担忧,楚桥的后事我已打理好了。他的骨灰,我已派人给送回了老家,还给了一笔银子,好在他家中还有兄弟,无须担心老母无人养老送终。”
玉婉低头静静听着,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忽地,一滴泪重重落在君逸的手背上,君逸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像下楼时突然一脚踩空了,心也被摔向了空中没了归宿,着实不踏实。
他有些慌张,从来俊朗从容的脸上显出无措,握着玉婉的手放开,急急忙忙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没轻没重的替玉婉擦着。
可是君逸毕竟是男儿,又生来金贵,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原来fēng_liú文雅的玉面郎君,做起这样的小事总显得笨手笨脚。
玉婉看着君逸这样滑稽的样子,突然破涕笑了, “七哥不必安慰婉儿,婉儿都懂。只是楚大哥忽然没了,婉儿……有些不习惯。”玉婉自己擦去脸上的泪,“只是让堂堂七王爷做这样的事,民女可是不敢当。”
君逸见玉婉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也不在乎玉婉故意调皮的揶揄,深深舒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两人对面坐着,絮絮聊着天。
“你可见过燕客了?”君逸突然问道。
“不曾见过,怎么了?”玉婉疑惑,“自醒来我连门都没出过,哪里会见到他?”
“那日你没杀他,三哥似乎也没对他怎样,只是听说你昏迷的两日他一直跪在你院子门口,谁叫也不走,似乎是昨日晌午晕了才被拖走的。听说并无生命危险,只是那双腿,想来是废了,下辈子,只怕得坐着过活了。”君逸说着叹了口气,很是惋惜。
玉婉听着,也是感慨良多。她其实,终究是恨燕客的,可她却提不起勇气杀他。如今,听闻一代侠客从此不能再站起,也许,比杀了他更折磨吧。
玉婉静默,君逸也不说话,两人皆是安静。
“清涟……怎么样了?”玉婉踌躇着,还是启口。原本以为不会再在乎,可现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十几年的情分,终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况且,她与清涟,曾说过,今生今世,相互扶持。
今生今世,相互扶持。
清涟,即便你这样对我,我还是不忍看到,你过得不好。似乎,原谅你,关心你,已成为一种习惯。
“她如今已不在太子府了,三哥在外面给她置了一间别苑,指了丫头管家,将她送出去养胎了。婉儿,你昏迷的两天,太子府可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打理太子府的权利如今落在了诗画的手上,诗画雷厉风行,第一日便借口整顿太子府内务,将原本涟夫人的心腹都打发走了,若不是因为涟夫人身怀六甲,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玉婉吃惊,“不曾见过唐姑娘,她竟是这般果断干练,落井下石的人么?”
“其实也怪不得诗画。”君逸似乎也是习惯性的,为唐诗画开脱,“三哥从前独宠涟夫人,对诗画冷冷淡淡。诗画虽是正牌的太子妃,却连管理太子府的权利都没有,她对涟夫人一定是恨透了,如今才会这样。好在三哥虽不愿再见涟夫人,对孩子还是看重的,因此别苑的吃穿用度是不愁的,只是听说涟夫人如今整日以泪洗面,对胎儿,怕是不太好。”君逸抬眼看了看玉婉,试探着问,“婉儿,你可想去看看她?”
玉婉摇头,君逸正想开口问为什么,锦瑟就又带着丫头走了进来。
玉婉瞥见丫头手里的碗,沉了脸色,语气严肃,“昨日我说过了,这药从此不必再端来了,你是没听到,还是根本没把我当主子?”
锦瑟的脸顿时有些难看,她诺诺回道,“太子殿下吩咐的,奴婢也不敢不从啊。”见玉婉不理她,又向君逸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七王爷,你看……这……”
君逸倒是乖觉,顺手接过碗,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似是责怪的说,“难怪我家婉儿不吃,这样黑的药,闻起来都苦,要让你,你可愿意吃?再者,你们可备了酸梅?”
见锦瑟支支吾吾,君逸神色不悦,“你也算是三哥身边的老人了,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你这样子做事,三哥可知道?”
君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着实将锦瑟等吓得不轻。锦瑟‘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是奴婢的疏忽,还请七王爷饶了奴婢这次,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玉婉姑娘,再不敢有半点懈怠。”
君逸瞪了锦瑟一眼,也不叫她起来,只转身对着玉婉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