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璟敖这时收了掌,花承析看着他的眼神儿越发深沉,和寂璟敖一对上,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日在虞冗山帮助龙樱之人,果然就是寂璟敖。
只是让他难以想象,寂璟敖这般喜怒无常、阴狠狂狷的男人,竟然是天下第一仙宗的弟子,且看这玄术这正宗与强势,其师在玄天门的地位定是长老级的人物。
花承析虚虚一笑,“天下名传王爷不止兵法如云,披靡九州,连这身功夫也是无人能及,即便用上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不为过,花某之前还对此番言论一笑置之,不以为然,只当是谣传虚名而已,今日对上,方知是花某眼皮子浅了,竟是这般井底之蛙。”
寂璟敖话一向少,若跟花承析娶那虚伪客套的,他倒不如多跟施醉卿说几句讨喜的话,便没搭理花承析,飞身跳下飞檐,落在了施醉卿身旁。
歌望舒这一闹,不少宾客受惊,晕倒的晕倒,告辞的告辞,竟是没了方才的那般热闹,但即便是如此情况下,花承析也依旧执意照常举行婚礼。
反正他在乎的,也不是这什么婚礼,而是霍臻儿那个女人。
霍臻儿今儿是被吓得不轻,盖头早已被她拿下,此刻只戴着垂着珍珠穗子的凤冠瑟瑟的缩在奶娘的怀里,即便小脸藏在那珍珠穗子后,也能看出几分苍白来。
花家上下,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极其难看的,歌望舒来去自如,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花家的权威,如何能让花家不怒?
而花家老夫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出精彩绝伦的闹剧,她置身事外,以一个看客的姿态,似乎这花家的荣辱兴衰都与她毫无关系。
然而在拜堂之前,花老夫人最终是离席而去,而她留下的那句话,更让花家人脸色铁青。
“这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福,老身没福气享,便端端看着,这因果报应……”
没有当年的花老夫人,花家算个什么?只怕早就被埋没在历史浪潮中名不经传,可她扶起了花家,花家翻脸无情,不知感恩,如此寡待她,让她这后半生凄凉无日,活的连府里的一条狗都不如,若非是为了亲眼见到花家的报应,她又怎还会苟活至今?
花淮英的拐杖,几乎都快震碎了地面。
礼堂上,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唐的声音洪亮而肃穆,这一出喧嚣热闹,大红大红的喜字渲染了一世的繁华,施醉卿眉目转过,越过那人群,却看到了站在极远飞檐之上的一抹墨袍飘飘……
施醉卿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诗来——
我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半生成佛,余生成魔,终究也只看得了旁人喜笑颜开,坐拥良辰美景……
看朱成碧知何日,入骨相思寸寸灰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施醉卿无法理解,那种只要看着你幸福我别无所求的爱情,有什么意义?
施醉卿正在那唏嘘,一声夫妻对拜的高喊落下,却听得堂中窃窃私语,施醉卿将视线收了回来,便见那霍臻儿竟再次将盖头掀下,甚至连那凤冠都弃之一旁,披散着满头青丝,笑颜如花,盯着花承析。
“大公子,你忘了,我曾说过,大公子成亲之日,我龙樱,必定会到场恭贺……大公子,别来无恙……”
那笑容,那话,将花承析的笑容僵住,他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霍臻儿,那刹那间竟然由于恐惧,掌心不由自主的便使了出来,将霍臻儿一掌推了出去……
“大公子,你这是什么?”,霍臻儿他爹霍奇拍案而起。
宾客们讶然,没想到花承析竟然说翻脸就翻脸,如此心狠手辣,在婚礼上就出手杀人。
花承析回过神时,也是吃了一大惊,他忙振作起来,上前去搀起霍臻儿,这时看霍臻儿的神色,懵懵懂懂,茫然不已,早已没有先前那番的阴森诡谲,“臻儿,没事吧?”
霍臻儿愣愣的看着花承析半晌,突然慌忙将目光转向了人群之外,她看着一抹墨色的袍角伴随着记忆深处朦胧的记忆,一步一步的,远去……
那背影,沉重落寞,也是,如此的熟悉……
霍臻儿的眼角不知不觉的留下了一行清泪,她突然推开花承析,拨开重重人围,跑了出去,那大红的喜袍在奔跑时中散了腰带,随风而去,她追逐的脚步,却始终未曾停下……
那一天,太极国最为权贵的皇亲国戚花家大公子的婚礼一波三折,尤其最后新娘发疯跑了,而当夜花承析亲自带人去追,将新娘追回来后,洞房之夜却被新娘所伤,这接二连三的见血,让亲眼目睹之人叹为观止,也让平遥城上下唏嘘不已,几乎都快怀疑,这花家是不是缺德事儿做多了,老天变着法儿的收拾着呢。
只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日婚宴不欢而散后,施醉卿看了寂璟敖一眼,随后从寂璟敖身边离开,悄然消失在了花府,花府早已是人仰马翻,自没有人去注意她的去留。
西门沉景在井中,度日如年,那疯女人在的时候,这井底好歹还有点人气,可那疯女人走了,这井底完完全全就是死气沉沉,将他闷得都快窒息了。
正在这时,西门沉景听到了脚步声,他面带喜色回头,却只看到了“疯女人”。
西门沉景又是激动又是不甘心的拉着“疯女人”,急不可耐的问:“你到底出去了没有?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你有没有跟人说你谁?”
“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