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绸珍倒是就那么跟着刘自新去了,这边小姑娘朱绮却依然不肯罢休,因是明子将她拉开了,她这一腔的恼怒便全落在了他头上,瞪着两只大眼,一把夺回袖子,“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当本姑娘是好惹的么?”
“嘿,你这小姑娘,我这是好心来劝架,不然你指不定被绸珍姑姑打得多惨呢。”明子搅了搅眉头,这小姑娘长得倒是甜美可人,不想说起话来像个蛮不讲理的泼妇一般,真是令人沮丧,不由地耸耸肩,“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朱绮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很是嫌弃地拍拍袖子,“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这么没礼地往人身上蹭。”
明子气鼓鼓地瞪着她,小声嘀咕,“你还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我好像劝架,竟然这样不识好歹……”
“我是姐姐的亲妹妹,才不是什么野丫头!”朱绮一跺脚,蹭到朱颜身边,抱住她双腿撒娇,“姐姐,你看这个野小子好生没礼。”
“你……你,你……”明子愣了好半天,仍是不可置信地摇头,“才不可能,燕子姐姐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妹妹,胡说八道!”
“哼,我还没问你到底是谁啊?!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的?”朱绮气势汹汹。
明子年少气盛,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就要冲上前与她细细理论,袁凛已经上前将他拦下,低低笑着,“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她哪里像个小姑娘了?分明就是个小泼妇!”明子很是委屈,自己真的是好心好意来劝架,怎么现在这般孤立无援。
朱绮竖起两道秀眉,“你竟敢骂我?!你……”
“阿绮,你跟我过来。”朱颜面色微沉,神色复杂地看了袁凛一眼,随即拽着朱绮一路往竹园去了。
地上竹叶堆积。踩上去软如地毯,上面一层层狭长的叶片交织着,有些已经完全枯槁成淡淡的黄色,有些却还带着一抹淡褪的绿意。
朱颜深深吸了口气。让细细的竹香完全沁入心脾,这才以尽量平稳的声调开口了,“阿绮,姐姐有几句话想与你说说。”
朱绮皱了皱眉,小嘴翘着。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姐姐一定要替我教训那个野小子!”
“阿绮……”朱颜缓缓蹲下身,轻缓地抚着她额前的刘海,“这些年让你和你母亲流落在那种地方,是姐姐不对……”
“不怪姐姐的,我和娘亲过得也挺好的!”朱绮笑着看看自己,“至少总是有漂亮衣裳穿的,姐姐可没有看到,娘亲她可漂亮了,同姐姐长得好像!”
朱颜蹙起眉。这小姑娘怎么会养成这样一副性子?性格泼辣,蛮不讲理,这些暂且搁下不讲,她怎么能这般没有羞耻之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朱绮跟随母亲在歌楼谋生就该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但这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还把在那里养成的自傲带来了这里。
“阿绮,你可知道,你刚才做的很不对?”朱颜轻轻扶住她的小肩膀,虽然很是小巧。但也并不显得多么瘦削,想来她的日子过得应当不算太坏。
“我不觉得我哪里错了。”朱绮扁扁嘴,“娘亲告诉我了,要是太软弱了。就只能受人欺负,她说起呀,她当时可没少被那个老太婆欺负呢!”
“我娘……?”朱颜微微一愣,在她印象里,徐绸珍一向是极为无私的母亲形象,虽然确乎藏着几分机谋。但为人总是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难道她是故意装作如此的?
朱绮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姐姐这么漂亮,这么心善,怎么会是那个老妖婆的女儿呢?姐姐难道真的不知道吗,那老妖婆的野丫头早就死了……”
朱颜越发奇怪,似乎所有证据都在指向同一个结果,那就是,她与徐绸珍根本就没有血缘上的母女关系……可徐绸珍悉心照料自己也不是有假,难道是徐绸珍与她的亲生母亲有什么仇怨,才故意教养着自己以期……?
但她很快又把这个猜测否决了,徐绸珍做的那些事情,说过的那些话,除了不希望自己与京中扯上任何关系外,几乎从不干涉自己的行事,对自己的生活亦是悉心竭力的照顾,这样一个人,若说她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来抚养自己,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姐姐……”朱绮撇撇嘴,“这些话都是娘亲告诉我的,但是我问她,颜姐姐的母亲究竟是谁呢?她总是哀哀凄凄地叹口气,这便不说下去了……要不等过些日子,娘亲也来了,姐姐亲自去问一问她,好不好?”
朱颜点点头,心中暗自衡量,这个消息,是否要告诉袁凛呢?
思量未完,随即转了念头,自己分明是来训导朱绮的,怎么反而被她绕了进去?
“阿绮。”这回是彻底地严肃下脸来,将她揽到自己身前只半尺不到的地方,盯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沉着声,“你今日做的事情真的十分地不好,姐姐向你保证,从前的事情以后再不会有人提起了,但你能不能也向我保证,你这样的性子可要好好地改一改了。”
“可是……”朱绮看着她严肃的神情,腆着小脸低下头,脚尖在满是竹叶的地上打着圈圈儿,“姐姐,我真的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那个丑老太婆那样辱骂我和娘亲,难道我不该回嘴?就这样忍气吞声地任她骂了吗?”
“从前在歌楼里,娘亲的琴弹得最好了,我虽然年纪小,学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