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太过令人震惊,朱颜一时间不知所措,唯一想起的就是先离开这里,好好整理思绪。
“阿绮,我们回去。”
朱绮不解地霎眼,方才的袁凛和关河的谈话她也听了十之七八,但终究太过年幼,既不知他们口中的王雍是谁,也想不明白袁凛为什么要让姐姐不要再回到京城。
不过她一直将朱颜认作现在唯一的亲人,因此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姐姐的话却是一定要乖乖遵守的。
但事与愿违,窗下一株贴梗海棠生得枝叶纵横,欲走之时,朱绮的衣角恰被上面的锐刺勾住,轻轻一扯,便将花枝晃得乱动,重重打在窗格上。
里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谁?”
朱绮觉得自己这回闯祸了,吐了吐舌头,扯了朱颜衣袖,“姐姐,你别动,让我去。”
“阿绮……”朱颜不过一晃神的工夫,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暗处忽然跑了出去,到了阶前还回头向自己扮个鬼脸。
朱颜暗暗抹一把汗,因为在朱绮同她扮过鬼脸,转身回去的同时,门已被推开了。
倏然透出的光线将周围映亮,朱颜僵在藏身之处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往阴影浓密处挪动。
袁凛和关河一道走了出来,见是朱绮,原本微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朱绮平日顽皮得很,这几日间不只一次出现在西厢的院落,只是晚间来此较少而已。
“这么夜了,绮姑娘有何事?”关河知道这小姑娘极其难缠,打算先发制人打发她回去,“容娘没有随你一道过来吗?”
朱绮抬起头,眨巴着眼,软着声撒娇,“阿绮方才梦到姐姐回来了,可是姐姐说,她在哥,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阿颜已在去往江南的路上,怎会在此时回来?”袁凛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阿绮,不过是梦罢了,快回去吧,容娘她们若是寻不到你,该着急得很呢。”
“不要,说不定姐姐真的回来了呢!”朱绮锲而不舍地撒娇,揪住袁凛的衣袖,死命往院外拽,“阿绮想姐姐了,我们快去接她呀!”
朱颜趁他们说话之时,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假山背后,紧紧贴着凹凸不平的石块,岩石上的秋露洇进衣裳,透出一丝一点的凉意,这才让她震惊的思维平复了些,足以去思考方才听到的那些消息。
朱绮成功地通过蛮不讲理的死缠烂打将袁凛和关河拉出了院子,最后抛出的理由乃是一个人怕黑,不敢回玄菟楼。
夜色已深,寒蛩不知躲在何处草丛内,不时发出几声凄凉的哀鸣。
朱颜不敢再停留,深深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正要离开,院外脚步声响起,有人折了回来。
朱颜咬住唇,僵在假山后面。
“阿颜?”是袁凛的声音,“阿颜,过来。”
朱颜惊得险些撞到一旁的一丛凤尾竹,他怎么可能发现自己?
对了,一定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朱绮方才说的那些话太有暗示性,这招棋的确是走险了,不过有夜色挡着,朱颜打赌袁凛绝不会发觉她藏身何处。
“阿颜,你不愿出来,难不成要我亲自来寻你么?”袁凛沉声叹息,步履缓慢,但的确是向着她藏身之处去了。
朱颜听着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紧紧攥住身后冰凉的石块,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的知道自己藏身何处,还是仅仅出于猜测,想诓自己出去。
但袁凛的确发现了她的踪迹,从方才看到朱绮出现在院中的时候,他已经大半猜到,朱颜确实回来了。
“……阿颜,躲在这里做什么?”低头看着缩在假山阴影里的人影,袁凛实在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好容易狠心送她回去,她为什么要自己回来?她知不知道,现在的京城之中,有多危险?!
朱颜咬着唇不答话,既然被发现了,她是不是应该厚着脸皮说一句,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回来的……
可事实上,她却是因为那个传言而回来的,是因为不信他而来……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听到了比那个传言更令人震惊的对话。
现在这样的情形,让她如何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她怎么做得到?
为什么要这样?
“宣清,为什么……?”一路赶回虚园,有听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消息,朱颜现在身心俱疲,实在撑不住,扑进他怀里低语,“你为什么那样做?他们都是我很在意的人……”
她不知道有一个血脉至亲的姐姐是何等感受,但心中一直都将纾忧视作亲姐。还有舅父王熙明和表兄王雍,虽则于她一无血缘亲近,亦没有几分恩惠,甚至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至少其人并无恶意,为什么要这样?
“阿颜……”袁凛缓缓抚上她背上被露水洇湿的衣衫,不知该作什么解释。
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也不能作任何解释。
“那天夜里……你问我……会不会恨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前后串联起来,朱颜只觉得万分心寒,他伤成那样,却还一心在安排这些事情,“宣清觉得,骗我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没有骗你……”袁凛苦笑,他的确没有骗她,还特意遣人告知她实情……但这些事情在朱颜看来,只怕比骗了她还不可原谅吧?
朱颜咬咬唇,赌气推开他,转身欲走,“既然你百般设计,希望我回去江南……给我一个理由,我立刻就走,再不回来。”
“……阿颜,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