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呼呼地转身,想要去掀墙角的菜筐,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这下更是火冒三丈,一边揉着痛处,一边破口乱骂,直把管厨房的上下人等骂了个祖宗十八代。骂了半晌似乎还不解恨,便扶着腰踹门而出找人算账去了。
待到脚步声远去,左景年钻出柴堆,登时被个硬物硌了脚。他弯腰拾起一看,却是枚枣木刻成的油腻腻的通关令牌。想来是管理后勤的柳麻子随身携带之物,被方才那一下给摔了出来。
他再次默默感叹: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将令牌揣进袖子,拔腿就走。
用猪皮、锅灰、药膏、草汁等物化了个简易的妆,换上半旧棉衣,又戴了顶灰扑扑的毡帽,俊美清贵的王爷成了其貌不扬的马贼喽啰。两人牵上马匹,有惊无险地用通关令牌出了寨门。
山路漆黑,崎岖难行,但好在积雪反射微光,且左景年内功深厚目力极强,依稀能看清路况,与印云墨共乘一骑,放慢马速朝山下行去。
顶风冒雪地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山麓,再穿过一片密林,便可看见县道了。待到山路略宽,左景年才敢扬鞭策马,朝昶州城方向疾驰。他早已借采购机会勘察过,比起路途遥远的卉阳,昶州城离此只有三四百里,且算算脚程,御驾已至昶州,还是先将公子送至皇上身边为好。
跑了不到半时辰,□□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惊恐不安地踢踏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狠狠吓到一般。左景年立刻安抚马颈,马儿却腾跳得更加疯狂,险些将两人掀翻在地。他当即搂紧印云墨,脚尖一点,飞身下马。
脚下踩到的却不是实地,软腻腻好似蠕动的蛇虫,漆黑四周悉悉索索地响起什么动静,仔细听去,却是无数诡笑声、哭泣声、咯吱咯吱咀嚼声……声音忽远忽近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巨网将两人笼罩在鬼蜮中,直叫人毛骨悚然,浑身寒栗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