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差别极大,民女乃非官家千金的自称,一般多为百姓所有,而臣女,则代表了地位的象征。
皇帝一噎,不知是今日这打击太大还是其他,他人晃了晃,几乎就要往后倒。座上皇后大惊,一声“皇上”尖利划破所有怔忡,人人都跪倒在地,离得最近的那个御军侍卫竟没有扶皇帝一把,还像个傻子一样愣愣站在原地,脚下一步不动。
皇帝靠到了门上,众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时间场面大乱,皇帝几乎含着泪从座上跌跌撞撞下来,确认皇帝没什么事后急着叫太监去唤太医。
司空翎在混乱中记得看了眼柯容,见他盯着宋歌,想必是得了司空翊的命令要照顾世子妃,司空翎想了想,趁众人慌乱而她身材又小,几步一蹿便跟在太监身后出了殿。
嫂嫂竟说她不是公主!这问题太棘手,皇上又动了怒,必须找哥哥回来!司空翎咬咬牙,一个转身往宫道上跑。
此时殿内依旧混乱不堪,皇帝重重呼吸几次,手指点着宋歌。女子跪得直,竟半分不折脊背,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皇帝的盛怒。
所有人都又惊又惧,楚岫几乎脸色都苍白了。替嫁公主承认自己不是公主……这就相当于把欺君、欺友盟的事实在众人面前揭开,往大了说,两国战争都极有可能会爆发!而往小的、也是东衡侍卫更关心的一点说……他们这几人,甚至外头那一路人马,都有可能因此命丧西庭!
唯一心情愉悦的,只有步长安一人了。
说啊宋歌,说你不是公主,说你不过一介侍女,说出东衡替嫁真相,说得西庭皇帝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下,战火烧去沧澜河对岸帝王家!
宋歌不回头,眸子沁了墨,愈发令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民女是东衡和亲公主的随身侍婢。”宋歌道,似乎为了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她甚至拔高了音调。
步长安一笑,颇为满意。
皇帝一愣,面上渐渐泛红,那是盛怒的前兆。
“民女随和亲队伍一同出发半路遇到世子殿下,公主以为殿下是歹人,所以民女和公主互换了身份,如果发生什么不测也好护住公主。”宋歌依旧语调平平,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步长安一怔,怎么有些不对?
“世子殿下以为民女是公主,所以待民女极好,久了民女便舍不下这感情,还有那一生荣华富贵。既然已经错了,不如将错就错一直扮下去,除了公主和民女,还有谁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呢?”宋歌继续,眉间不带一丝感情。
步长安握紧拳头,该死!
“公主死在半路,我杀的;替嫁念头起于半路,我想的。”宋歌最后一语,把一切总结!
意思很明显,东衡皇帝没有想过替嫁欺骗西庭,司空翊也对这事一无所知,从头到尾只有她宋歌一人在谋划,在算计!
内殿步长安肩头微抖,却是被气笑了。
好、好,好一个宋歌,这样的说辞,把罪责全揽,半分烧不到东衡去,甚至连那一队东衡的侍卫都不必再送命,既然一切发生在司空翊劫人之后,唯一需要询问宋歌此话真伪的人便只有司空翊,可他如今已出宫门,一炷香时间早已过,皇帝帝驾久不临,很有可能大军为了不延误军情已经出发,就算宋歌说的是假,也无从对证!
步长安说不出该笑还是该气,半晌只能冷哼一声!到底是小瞧了她!如此伟大,还一人背了全部的罪呢!
既然你愿意,那便随你!步长安冷笑,要让西庭发兵攻打东衡也不一定非在此刻,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这次能把宋歌给搞垮,已经满意了。
楚岫有些不敢相信,这女子……是一人承担了吗?这么说……他们兄弟几个不用死了?他还在奇怪,却闻皇帝突然怒问:“东衡使节,你们可认得这张脸?可是你们的公主?!”
皇帝粗喘着气,几乎快要失去理智。荒唐!太荒唐!如果真是宋歌说的那样,死的不仅一个公主,骗的不仅一个世子,她简直无法无天!把两个国家玩弄于股掌,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手上带着人命,竟也能堂而皇之心安理得坐着尊位,没有王法了!
她虽是东衡的人,但既然可以杀公主,东衡皇帝想必不仅不会介意自己替他做主教训她,反而会感谢他。
宋歌闻言自觉转头,却是从小瑞那个方向开始转,目光落得轻,淡淡瞥过少年煞白的脸,眸光软了几分。
楚岫咽了口唾沫,饶是心底这决定做得再艰难,话依旧毫不犹豫出口:“求圣上恕罪,刚才这女子出来得急,臣等又不敢亵渎公主所以没有瞧个仔细,如今这一看,她的确不是我东衡公主!”
楚岫话说完,满座齐齐一声“啊”!
“啪——”皇帝抬脚踢翻距离他最近的一张桌案,周身都带着浓浓的怒气,“御军!”
音未落,两侧御军瞬时出列,而这时只有小瑞站着不动,这就显得奇怪了。
宋歌不等皇帝反应,心下暗道,既然都已经犯了欺君杀人大罪,也不差大闹皇殿这个罪名了!思维不停,宋歌动作更快,她突然起身撞向小瑞,而皇帝又离他近,众人都以为宋歌被拆穿之后丧心病狂,竟是要袭击皇上!
小瑞猝不及防,他人又动弹不得,一撞就被撞到了坐在下首处的陆蒙身上,宋歌动作猛,皇帝反应这次却极快,几乎瞬间就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