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惜皱了皱眉,他居然喝酒了。
直到司机把周彦召扶进了卧室,她才低声说:“我来就可以了。”
司机点点头,出去时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谭惜搀着周彦召的手臂,心里满满的都是酸胀的情绪,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怎么喝的这么醉,你是不可以喝酒的,难道忘了吗?”
周彦召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精亮的眼睛蒙上淡淡的雾气,突然间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向着谭惜扑过来。
谭惜被他压在地毯上动弹不得,人一喝醉就重得要命,而他今天似乎喝得特别多。
“阿召……”谭惜拍了拍他的脸,怀里的男人却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又偏偏无奈至极,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才恍惚地抬起眼皮。
“谭惜,是你啊。”
仿佛这时才认出身下的女人是她,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胡乱吻着。
谭惜被他吻得心里难受,挣扎着推开他,又强拉起他的手臂:“我们先到床上去,好不好?”
“别离开我。”
以为她要走,周彦召却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他的脚本来就不灵便,这下因为重心不稳,两个人都双双摔到了床垫上。
想着傍晚听到的话,谭惜深深呼吸,很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可是他却更加紧迫地缠绕住了她:“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而我,却连你都不能够相信。
谭惜的心蓦然间一黯,黝黑的夜雾中,她的眼睛也如同蒙上了一层夜雾。
周彦召恍然未觉,只是痴痴笑着,用唇反复蹭着她的脸:“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骗我。”
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望着他恍若孩童般的执拗模样,谭惜的心像是针板碾过。疼痛逼得她几乎无处呼吸,她闭了闭眼睛,小声地问:“阿召,你真的爱我吗?”
再没有任何回答。
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昏睡过去。
寂静的夜,终于只剩下寂静。
眼泪无声地淌下,谭惜睁着双眼注视窗棂间投射的雨光。苍白的微芒,缓缓地移动,由东至西,从夜一般深沉的乌黑,变为明晰如雪的白,清冷刻骨。
没有月,也没有星星。
除去几株松柏之外,窗外已然是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只有风的寒澈,雨的霏微,仿佛要将人浸泡在无穷无尽的冷意之中。
谭惜想,到了春天就好了。
到了春天就是繁花似锦,再不会这样空空如也……
可是他和她的春天,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沉默着坐起身。
谭惜扭头,无声地凝望着床上酣睡的男人。
他甚少醉得这样狠,也甚少睡得这样沉。薄唇轻抿着,他的睫毛幽幽,覆住了那双沉默的眼,面色是清宁雪色,而那双好看的眉端却又微微蹙着,仿佛有无尽的心绪在里面。
他看起来,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又是孤独、落寞的,让人无尽心疼,仿佛是吸人精髓的鸦片,让她一寸寸地深陷在里面。
可是……
哪怕是失去,哪怕是主动毁掉,也不要再经历一场虚假的爱情。
……
午后,雨霁天青,白云疏离得游荡在天空,别有一番寡淡滋味。
背街的私人茶社里,一个男人坐在黄花梨的木椅上,低头细细的品茗。
白瓷青花的茶盏,温润流光,一看就有了年岁,是个好物件。可是萧文昊却没有功夫欣赏:“我约你来,可不只是为了喝茶。”
那男人把茶杯搁在桌案上,又示意旁边的侍者帮萧文昊添茶:“听说了吗?”
“什么?”萧文昊却不耐烦地打发了。
男人抬眸,眸光有一些意味深长:“朱智明被人检举了。”
心里蓦然间一跳,萧文昊紧了紧眉端:“怎么回事?”
男人万分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是身为公职人员却去夜总会寻欢作乐,最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跟他有染的那个女人患有艾滋。”
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萧文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男人拎起茶壶:“就在前两天,朱智明哥哥——朱政明升官了,朱家在北京的权势可是更胜从前了。”
“所以呢?”萧文昊紧绷着唇角。
男人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你知不知道,那个和朱智明有染的女人,声称是你在背后指使的,现在朱政明,可是等着好好收拾你呢。”
“我有病啊,指使这种事干什么?”萧文昊眸色转了转,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手一个不稳,茶盏便落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旁边的侍者眼尖,忙走过来清扫。
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般,男人神态自若地倚着打磨光滑的椅背:“听说是因为分赃不均,你先前允诺朱智明的钱没有到账,朱智明向你要挟,你为除后患,所以故意做出这种事,想要给他一个致命的警告。”
“完全是胡扯!”
萧文昊冷笑了一声,闷闷一拳捶在桌案上,心里却在盘算。
钱的事情,朱智明确实有催过他,可他最近资金短缺,根本就拿不出来。
然而即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