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可是可岚却摇头,“最近他一直对我说,他想要个孩子。他说,只要我能生下儿子,就能嫁进周家。”
说着她又凄然一笑:“这件事情我爸爸也是知道的,最近他总是拖人给我捎一些生儿子的偏方来,你知道他这个人的,他一心想让我钓个金龟婿,嫁到豪门。”
我听得心惊,很想骂醒可岚那是不可能的,但同时也知道,可岚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如果真的不想,一个女人总有一千种方法让自己怀不上孩子,所以,她一定是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终是不忍心责怪她,我只好叹气:“那你呢?你有没有为你自己的未来打算过?”
“我?”可岚低头细审着自己的泄,缓缓地,极尽温柔与沉痛的,笑了笑,“我现在这样活着也是无趣,如果真能有个孝子陪着我,应该也会多一些期盼吧。”
这样如花的年纪,本该享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她的世界竟就此苍茫一片?
我忽然不忍心再劝她什么,只是觉得,胸口的空洞越来越大,直至淹没了自己。
晚上回去的时候,欧阳琛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我看他神色挺凝重的样子,有心想要逗他开心,就偷偷溜进去,想要吓他一跳。结果他却很快转过身,淡淡瞟了眼我拎了满手的购物袋子:“买了些什么?”
“满载而归呢!”我也没指望真能吓住他,索性坐进沙发里,从购物袋里拣出货物一件一件地翻着检查。
无意间抬起眼眸,发现他在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看,我笑着捡起其中一条背带裤,问他:“你看看好不好看?才三个月,会不会太宽松了点呢?”
谁知欧阳琛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你怀孕了?”
“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掌中的力道更加紧迫:“回答我!”
被他眼底的凌厉深深震慑住,我不由得怔住。
原来他是这样害怕我怀孕。
其实我压根儿就没动过这个脑筋的,他不喜欢带套子,每次和他做完那事儿,我都会吃紧急避孕药,最近,我甚至还盘算着去吃长期避孕药。可是此时此刻,这样嫌恶的神色从他的眼中弥漫出来,还是令我的心里胀得酸痛。
“不是我,是可岚。”我微一咬牙,侧过脸,忽然不想再看他。
“哦。”欧阳琛一怔,慢慢松开了我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难明的情绪,像是失落,又像是庆幸。
我终于受不了了,忽然就一把推开他,走上楼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摆脸色、冲他发脾气,我明明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可我心里就是止不住地难受,甚至觉得屈辱。他刚才近乎震怒的紧张和得知真相后的轻松,就像一道道冷硬地鞭子,重重地打在我的心窝上="con_l"。
每一道的鲜血淋漓,都像是在提醒我:叶轻,你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你配吗?
本以为按照欧阳琛的脾气,我冲他发火,他晚上一定会来找我算账的。但他没有,甚至,他连这个门都没踏进来,他是真的嫌弃我了吗?
这明明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单单是这样揣测时,我就觉出一点心酸。
……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琛就离开了海滨。
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去问。海滨不是他的家,也同样不会是我的归宿,他只是这里的一个步履匆匆的过客,一只懒回顾的候鸟,早晚有一天,他会飞回属于他自己的那片天,那片没有我的天。
一个人的日子,渐渐地有些度日如年,我偶尔给可岚打电话,却是周晋诺接的。他说他们在法国巴黎,看某某著名艺术家的画展。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可我一直悬着的心却稍稍放下了些,至少他真的带可岚去看画展了,这说明他对可岚还算不错。
就这样,北辰走了,妈妈走了,欧阳走了,现在连可岚都走了。
他们全都离开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忽然觉得孤独。
这个城市的梅雨季节来得令人措不及防,淫雨霏霏,一连就是一个月,似乎连人的呼吸都是湿嗒嗒的。
每一个没有曦光的晨曦,我都会站在那片硕大的玻璃幕墙里,看着渐渐黄蔫了的秋叶,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你要安分守己、你要知进退守分寸。你不能去奢求、去期盼那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更要记住,他是什么人,而你是什么人。不能妄想,千万不能妄想。
可是那些个夜晚,在一片乌黑深寂中,我还是会做梦。有时候我会梦到和易北辰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有时候我会梦到和可岚在会所里如履薄冰的时光,但是也有时候,我会梦到欧阳琛。
我会梦到我们耳鬓厮磨、抵死缠绵,梦到他伏在我的耳畔,冷眸森凉,一字一句犹若占了毒液的寒针:“轻……轻,我要你永远陪着我,直到死都要陪着我……”
每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沁满细细密密的冷汗,连枕头都是**的,不知那究竟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时候,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蓦然在自己眼中看到了一种曾在可岚眼里看到的东西----凄凉。
当时我不懂,可我现在懂了。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可岚,她到底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