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身子一僵,压低眸子,却没有抵抗。
她感觉的出来,此时的宁北凡与以往不同,有些醉意,也有些不想去抑制的痛苦。
“小云,你或许听不明白吧,哥哥,很可能会代替皇上,亲手杀了你。”宁北凡的声音有些发颤,然后渐渐垂了眸,因着醉意,有些意识飘渺,而后就这样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如梦呓般低喃,“活着……真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小云,你能明白吗……不……没有人能明白我,没有人……”
渐渐的,他睡着了,身上的酒气散开一片。
身子一沉,险些倒下,幸得云若伸手将他那瘫软的身子扶住。
然此时云若的眼神,却有着一份特别的沉寂。
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更为痛苦。
“北凡,做你所做便好。”言罢,她微微落下了些轻柔,然后吃力的将宁北凡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将他挂在架子上的披风笼在他身上。
退后两步,望着即使睡去,也无法安心的宁北凡,云若的心也时时泛着轻痛。
凤印之争,终是要开始了,来不及怀旧,来不及慢慢在查点什么。
云若转身跨出宏轩阁。
然在脚尖落稳的一瞬,云若却好似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是一种藏在暗中的视线。
漠然垂眸思衬着什么,然后悄然勾唇,直步向前走,像是故意用脚尖伴在了一块青石上,然后重重跌倒,弄得一身灰土,极其狼狈。
云若倒吸口气,缓缓撑起身子,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后无助的看向周围,再是一脸委屈的起身,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走,右手抚着一直在沁血的右膝盖,看起来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而这样的状态,知道身后冷枝似乎被什么人碰到有些响动后,云若方才渐渐收敛。
轻轻瞥了一眼那一方,眸上染过一缕冰冷。
果然,这么快就有所动作了。
舌尖轻轻舐过唇瓣,唇角亦轻轻扯动一丝轻弧。
先前的慕云若输在了仁义,输在了她在明,赵氏在暗。
如今的慕云若,作为谋者,仁义算不上,大义凛然也不至于,因为天下最懂人心肮脏的,自也是擅长洞悉人性的谋者。
所以,现在的她,不会用大仁大义来惩治赵青莲,而是始终奉行这一句话。
你有多恶毒,我就会有多卑鄙。
她沉默,忆起最后一眼看到的慕将军的遗体,忆起桌上慕云若被人下毒吐下的血,忆起或许会印在那个他身上的,最为残忍的事,她淡淡垂眸,启唇,冷冷闭了眼。
既然你以狡诈,变脸得以将满朝控于手中,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看谁的狡诈,更胜一筹了。
想罢,她低头看看自己膝盖上的伤,却并不在意,哪怕那伤口的痛楚,已经钻入了心口。
而后她滑过眸看向方才躲了人的暗处,没有任何表情,仅是轻轻的眯了下眼。
多疑之人,常常作茧自缚。
对付这类人,等,或许效果更佳。
而且,她有预感,绝不会等得太久。
清眸垂下,第一次,划过了一缕绝对的冷光,仿佛这一次,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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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祥宫。
赵青莲半卧在榻上,听着安成、姚福将慕云若疯癫后的事情都听入耳中,不过有两件事让她有些在意。
其一,慕云若期间清醒过,而且还让众人大为震惊。
其二,慕云若之后离了宫,此番回来不是疯了,而是傻了,傻得像个几岁的娃娃一样,什么都不懂,只会哭哭闹闹。
眼睛微微眯住,白净的脸上渐渐显出了一种疑惑。
以她认识的慕云若虽然有点脑子,但却不会藏事,很容易就被拆穿,如今慕云若疯了又傻,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她是了解慕云若的斤两的,若是不亲眼见见她,她是决然不会就此相信的。
于是赵青莲向后扬了身子,撑着床榻,费力的站起身,几个踉跄,勉强颤巍巍的站好。
安成紧忙跑到一旁拿了准备好的衣裳替赵青莲穿上,然后说道:“娘娘有何打算?”
赵青莲沉默半响,径自用力拉好了衣襟,“本宫要设个局,把慕云若投进去,千金炼化,好好把她那层皮剥下来。也好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娘娘还是在提防着慕云若吗?慕家势力已经完了——”
“蠢货。”赵青莲轻语,回眸间倏而用力掌掴了安成,安成这一下被打的懵了,即刻跪在地上求饶,姚福倒是有眼力见的先赶到前面来搀着赵青莲。
“你们给本宫听好,皇后之位原本就该是本宫的,若非因为当年慕云若那贱人,也不会让本宫等这么久。如今正主都回了,朝中大臣很快就会联名上奏要重立皇后,以免中宫无后,久之不祥。皇上必然也是知道此事,当是会安排十位老臣赶回朝中,不久之后关于皇后的势力之争便要开始,离我朝大日已经不远,本宫必要先在皇宫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