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步子顿下未行,似用沉默回答了她。
云若犹豫了许久,终于深吸口气,攥紧双拳用着有些发颤的声音道:“……夏侯靖,真的死了吗?”
她艰难的将这几个字问出口,一点一点的回过头看向靖,往日坚毅的眸中,透着一缕满溢的思念。
靖微怔,又半阖了双目,而后长舒一口气亦转过身看向云。
那一刻,四目相接,她与他在这附着霜雪的院中面对面而站,一旁的树上偶尔会有花叶被吹下,在他们的身边徘徊不前。
如此画面,就如脑海中曾经残存过的那一幕一样,不住的席卷着靖的心。
是啊,记忆里也是一个夜晚,他在她的身后,温柔的教着她一曲雪舞,偶尔也会出言责骂,而她则是倔强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然唇角却始终挂着笑容。
与夏侯靖在一起的她,是笑容更多的。
而现在这个他,能带给这个女人的,兴许只有漫无止境的痛苦。
靖渐渐垂落了双眸,启唇,安静的说着:“嗯,已经死了。”
那一瞬,云若蓦地立在了原处,紧紧咬着双唇,身体的颤抖也已经好似无法掩饰。便是在伪装的坚强即将消失的一霎,云若突然间将身体转过,然后用着最后的冷静,咬着牙道:“可以请您,先让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云若不想,在您面前露出丑态。”
靖沉默,半晌,转身,只道了一声:“节哀顺变。”
言罢,他便迈开步子向外走去,然在身后传来了一身几乎跪倒在地的声音,传来了那几近忍耐,却又无法抑制的撕裂的痛苦悲鸣之时,靖还是不由的停住了步子,许久许久,终是阖上了双眸离开了此地,任是那悲伤的寒冷,涂满整个语阁上空。
心,终究因为夏侯靖,而无法抑制的痛了,如在承载这她的绝望。
他从来不愿念出那个从来不愿被自己想起的名字,仿佛若是念出,自己的存在就会变成一种虚无缥缈的嘲讽。
他是靖,而非夏侯靖。
然在这一刻,似乎有些不愿那么执着了,不再执着于他究竟是谁,于是轻启唇,艰难而干涩的唤了一声:“云若……朕的云若。”
眼神依旧空洞无情的流转着偶尔窜过的幽蓝光晕,抬手抚过自己的右颊,却已有了不属于自己的湿润,自那龙纹之上滑下。
靖蓦然的望着自己湿润的指尖,有了一瞬的讶异,也有了一瞬的温柔。
原来,他这个靖,也是会流泪的……
他沉默着,望了许久,直到泪水消失,渗入指尖,化作了如他心底那般无法捕捉的留恋。
就在这时,一个西陵兵卫匆匆上前,靖察觉,几乎是一瞬之间便回复了往日的冰冷,“何事?”
兵卫上前言道:“王,大殿下有急事让您即刻去一趟墨文宫。”
靖双眸微动,察觉一丝沉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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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靖来到墨文宫的时候,气氛已经同先前开酒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所有西陵兵卫似乎都已经纷纷围聚。
靖眸子微眯,又加了几步入了宫内。
推开大门,随着幽光进入,可以看到拓跋泽早已换下那身懒散的衣袍,身着黑色衣衫的他,此刻正在只手扣着自己腕上的环扣,“啪”的一声扣住,泽转过冷眸看向靖,道:“进来。”
靖将门带上,亦是冷冷看了眼四周,不过却并不惊慌,而是非常冷静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拓跋泽心情看来非常不好,冷下的眸中几乎沁着怒意,“老爷子病重,西陵几个狼子野心的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想趁着本王没有拿到盟约的时候,借口扳倒本王,本王必须马上赶回西陵。”
西陵格局不稳,大概就是因为此番占据东卫不成,所以泽的势力稍稍收了动摇。
“那些人,需要我帮忙处理吗?”靖问。
泽顿了下收拾衣裳的手,抬起妖冶的眸,倏而一笑,道:“那些废物,只会在本王不在的时候嚷嚷几声,待本王回去,自会一个一个处理。不劳你费心。不过,倒是真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完成。”泽说着,将一个印放在了靖的面前,森冷一笑,“这个,交给你了。”
靖缓缓接过,冷傲的眸中耀过一缕幽光,唇角亦沁出一抹弧度,“你真的信我至此吗?”
泽的皇子印,专程为了续盟而带来的,而今,竟是交给了曾是敌人的他。
泽倒是不怕,走近靖一步,道:“换本王开口,本王……可以相信你吗?”
靖与泽四目相对,半晌,终是化为冷漠一笑,捏住了泽交予他的印,“如今,我身上也有西陵蛊,而且,特意允龙炎殿其他人都跟在我的身边,作为监视,数量不少了。拓跋泽,不会是只靠信任就做事的人。”
拓跋泽唇角勾起,笑得深邃,“你,果然是懂我的。”说到此,拓跋泽又稍稍走近了一步,侧眸对靖道,“别忘了,你是要与西陵龙炎殿的王,是西陵的人,莫要被这具皮囊留下的东西所影响,只有斩断这身体所留恋的,你才能真的占有这个身体,成为完完整整的‘人’。”
靖深眸微动,冷哼一声,“这一点,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侧过眸与泽对视,深邃的黑中绕过一缕无法摸透的深蓝,是那移蛊术后沁下的色泽,是他这个靖才会有的色泽。
泽不动声色的扬出了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