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了,慕云若……’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一声惊呼下,云若猛的睁开眼睛,她喘息着坐在榻上,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浸湿,双瞳依旧有些涣散,如同仍沉浸在方才那胆战心惊的一幕,字字锥心的话语,哪怕在梦中依旧萦绕心间,一遍一遍的割碎着她的心。
过了许久,云若才恍回神,双手抚着额,沉痛的回忆着刚才的一切。
是梦吗,似乎不是,身上被剑所划开的皮肉还在隐隐作痛。
云若闭上眼,不甘的咬住了下唇。而这丝不甘,便是那被一语道中的软弱。
当真是……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稍稍有了响动,云若略微侧了眸,看到了岚正拿着药进来,看到云若已经醒了,而后便道:“身上的伤已经包好了,但是也不能乱动,否则会再度裂开。”
云若双瞳一缩,似是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是啊,那日从京城离开时,不也是这般狼狈。
“重蹈覆辙……”云若回过身,自嘲的笑了,而后索性躺在了床榻上,空洞的看着上空。
“先把药喝了吧,风寒刚刚压下,再反热起来不好。”耳畔传来岚的关切。
云若启唇欲向往日一样,说些令他安心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悄然的消失,竟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道了一句:“还是晚些再喝吧。”
可话刚刚说完,便有一股冷香卷在了她的身边,当云若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一股力道强行的府坐起来。
云若心上一紧,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进了门,已经自岚手上拿了药,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她的夏侯伊,而那滑动在金眸中的愠怒,“如若不喝,本王便亲口喂下去。”
夏侯伊冷声说道,却当真不是在玩笑,更不是过去时候偶尔出言的逗弄。
云若听的出,王爷是真的生气了。
她沉下眸,单手接过碗,一口便将药汁喝下,干脆利索,而后用手背轻抚着发烫的唇,将碗放在了一旁,而她也自然而然的看向一边。许久后,淡声说道:“那个人,是靖,是宏嘉。”
夏侯伊正向为云若拿过外袍的手蓦然一顿,松开指尖想要如无事那般继续刚才的事,可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一个人阖上双眸静静坐在了原处,“可以……确定吗?”
云若渐渐攥紧了放在被上的手,深吸一口气,轻声而道:“我与靖最后的约定,只有我和靖两人知晓。而刚刚那个人,却那般自然的道出……而且……”
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足以证明了一切。
闭眸间,又是一阵心痛。<
房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仿佛这一次,连夏侯伊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抚这个女人,然而又或许,是连他自己都已经陷入了一种无声的悲伤中。因为那个人,纵是与自己千万冤仇,却始终是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曾经手足情深的……弟弟。
“云,恨他吗?”此时夏侯伊忽而开口,冰冷的金眸中,悄然流过一缕淡淡的哀痛,“恨他,想杀了你吗?”
云若许久没有答话,而是双手紧紧抱住双膝,任那长发遮住了淡漠的眼眸,这份沉默又持续了许久,她终于若有似无的开口:“怎么会呢……云,怎么会恨呢。”
她的回答,让夏侯伊有些意外。
他转过头,却看到那双淡漠的眸中,亦渐渐流出了一缕强忍的湿润。
云若再一次的紧咬住颤抖的唇,转头看向夏侯伊,“王爷看不出吗?这个人,并非是要杀了云,而是在……一心求死。”
这样的话,让夏侯伊有些震撼,偏过金眸,又多了些沉痛。
是啊,刚刚他与他交锋,霎时便知此人若是想杀了此时的慕云若,简直是轻而易举,而此人举止稳重,说话间也并非拓跋泽那样残虐之人,绝不会是想折磨慕云若,那或许,但纵是不杀她,却又用了真实的杀意,唯一的答案,许是让云认真起来。
认真地,可以与之对峙。
夏侯伊深吸口气,缓缓将云若拉入怀中,扬袍,忽然将云若的身子遮掩在内,然而以额轻轻贴着她的发。
而这遮住她面庞的细微动作,如是在告诉怀中的她,这一次,允她哭泣。
然这一次,云若却并未放出声音,而是无声的任由那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染湿了他的衣衫。
是她,还不够强大,而这一点,竟是让靖不惜“割伤”自己来告诉她的。
何其弱小的慕云若,何其天真的慕云若,可……如何才能变得强大,足够强大。
最后的侥幸,消亡殆尽。或许这一次,真得要认真起来。
而这,兴许是靖,真正所盼的。
云若用力的咬住牙,紧攥指尖,指甲划破了掌心,终将雪白染上了一曾红。
而在同一时,在门口本欲来探望云若的百里邵河,不知已经保持着欲轻唤而入的动作多久,终于长长地叹口气,收了步子。
看来,他也要去写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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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天便在这阴霾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