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云若笑了,笑的很轻,然后深吸口气望向夏侯靖,道:“不,什么都没有想起。”
于是她颔首,欲从夏侯靖身边再次离开。然这态度突然的冷漠,却令夏侯靖的心不其然的被捏紧。
愤怒,焦躁,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结果这一次,云若又是被夏侯靖用更狠的力道拽回。
然后他狠狠望向她道:“为什么要躲着朕,为什么不直视朕,你是在与朕闹什么别扭?”
云若心上一紧,亦是一阵耐不住的愠怒,抬眸说道:“云若没有闹脾气,也没有躲皇上。云若惹不起皇上,仅仅是想过好一个人的日子罢了。”
倏然的隔阂令夏侯靖再是被一阵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于是他一把将她拉近,说道:“慕云若,你是朕的。你不需要有情绪,也不需要一个人好好过日子,你只需要安静的呆在朕的身边就好!朕,才是你的全部!”,云若倏然抵开了夏侯靖的力道,然后铮铮说道:“皇上不过只是想找个解闷的女人,即使如此,天下之大尽可去找,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慕云若。慕云若代罪之身,利用也好,弃之也可,只盼皇上,不要再招惹云若。云若孤身一人,输不起!”
言罢,她倏而拉回自己的手臂,径自的向着反方向而且,发尾扬在风中,染动了一丝无法遮掩的孤寂,也撩起了一世的骄傲。
然当那柔荑离开了夏侯靖掌心的那刻,夏侯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再次抓到,但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空空如也,只有那指尖残留的温度,渐渐褪去不见。
心中骤然空出的感觉,竟是这般磨人心扉。
望着那孤身离开的雪色身影,夏侯靖另一只紧握着那锦盒的手愈发用力,泛出了细细发紧的声音,然后他蓦地咬牙,顺势一划手便将其狠狠甩在了地上,仿佛是怒到了极致。
锦盒裂开,那支雕云白玉钗狠狠摔出,自云端断成两半,残破的滚落在地,染上了一片污浊。
此生轰响,使得走在前面的云若步上一顿,袖中指尖亦是不由自主的攥住。
只听夏侯靖冷冷站在那一侧,对着慕云若的道:“慕云若,臣服于朕,就让你那么痛苦吗?”
云若眉眼微动,指尖越攥越紧。
臣服,臣服……原来,从始到终,夏侯靖都没有变过,变的,只有她自己!
若非今日知道了夏侯靖心中真正的情感,她或许还仍然没有明白自己是什么人!
夏侯靖要杀慕家,慕云若要保慕家,他与她之间,永远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那一瞬,她想像平时那般笑,可嘴角微颤了一下,却如何也扬不起来。
于是她没有答,也没有回身,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夜风拂动了长发。
夏侯靖凝望许久,渐渐闭了眸,冷峻的脸上终是恢复了如最开始那般的冷漠,只是那紧抿的薄唇,却也同眼前的她那般,如何也无法勾动任何的弧度。
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发一语,很久很久,只有夜风轻过,卷动了丝丝缠动。
似是又过了很久,云若才轻声应道:“嗯,很痛苦。”
三字一落,夏侯靖深瞳猛的一缩,俊逸的脸上显出了一种比过去要沉寂的神情。双拳紧握,骨节都泛了白。
这时,带着两名侍女正向着庆荣宫走去的徐夙瑛刚巧撞上这一画面,望见夏侯靖,利眸中顿时染过一抹流光。
于是她提着裙摆加了步子,堆出了焦急向夏侯靖走去。
在路过云若那一瞬的侧眸,带了一种不用言语的低笑,仿佛在俯瞰一个即将残败垂死之人。
冷风扫过,划过了云若的心尖。
徐夙瑛摆了摆神情,走近同样沉默的夏侯靖,然后轻覆他的手臂,忧心道:“皇上,您也是去看公主的吧,听说公主好像心情不好,不如随臣妾一同去庆荣宫?”
说着,徐夙瑛媚脸上多了一丝幽怜,就在那低眉一瞬,只觉腰上倏然一紧就被夏侯靖狠狠揽过了去,然后重重跌在了夏侯靖的身上。
“我们走。”夏侯靖似是故意强调般用力言语,看了眼那始终未转过的身影,而后便揽着徐夙瑛向着庆荣宫走去。
臂上愈发用力,仿佛是要告诉身后的那个女人,天下为他所有,慕云若,也不过就是他女人中的一人罢了!
然而如此紧拥,却让徐夙瑛有些惊喜,但见唇角扬了弯弯的弧度,然后就这样倚靠在夏侯靖身边随着他走去。
途中徐夙瑛无意踩上了那折碎的钗子,使得夏侯靖有了一瞬的停顿,但他仅是用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看了一眼,而后便毫无反应的带着徐夙瑛离开了。
然而却谁也没有看到,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云若抚着自己的腹上,一阵轻呕,而后吐出了一抹鲜红,落在白衫上,宛如绽开的一朵残酷而妖艳的曼陀罗华。
然后她一阵轻颤,身上忍不住的发冷,紧接着就这样跌倒在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散魂汤,散魂汤,如果真的能让她忘却在这里的一切,或许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云若苦笑了一声,用力的想要在站起,只是身子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何其狼狈,慕云若。
何其不堪,慕云若。
何其落魄,慕云若。
过去的慕云若之可怜,怜在明明身为皇后,枕边之人却爱着另一个人,而却只当她是盘上棋子,落得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