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通过《史记》、《汉书》中的决定‘性’证据,我们则可以断定。《六韬?大明》中的“盘古之宗”乃是“盘石之宗”的讹写。
因此,《六韬?大明》并不能证明先秦就有盘古。盘古的最早记载,依然是在三国时期。
那么我们就来看三国时期。三国时期的记载,除了很难作为证据的魏碑外,现存的仅仅只有三条,一个是韦昭的《‘洞’记》。另两个是徐整的《三五历记》和《五运历年记》。
而我们可以看到,同是东吴治下的两个人。记录的盘古非常的不一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想大约是这一时期盘古神话才被创造出来的原因。
稍早一点的韦昭所记载的是,说世俗相传盘古一日七十化。虽然他说了世俗相传,但这四个字实在需要商榷。两汉时期,‘女’娲也有所记载的,她的形象是个少‘妇’。直到汉代后期,太一抱羲和常仪图渐渐从龙身演变成了蛇身,爪子没了,名字也变了,成了伏羲‘女’娲。这一时期,民间才渐渐流传‘女’娲人首蛇身一日七十化,形成规模以后,又被王逸记进了《楚辞章句》,之后王逸他儿子也顺便把‘女’娲蛇身写进了《鲁灵光殿赋》。当时《鲁灵光殿赋》的名气多响自不必说。因此汉末时期,世俗相传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盘古一日七十化。所以我想,大约盘古最初便是由这位仁兄搞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叫盘古,我想或许是因为看了《六韬?大明》一时脑残,又或是看了《尹子?盘古》,又或者是因为纬书人物巨灵胡才取得这么个名字。当然这也只是个没什么根据的意‘淫’,不过就算盘古不是从他而出,也不会比他早多少了。
至于他所记的盘古“覆为天,偃为地”之语,我想应该是沿袭当时的世界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未分,其气‘混’沌,清浊既分,伏者为天,偃者为地”(《河图括地象》)
所以他这里的盘古,也就是把‘女’娲和‘混’沌元气相结合的产物。颇显不伦不类,因此在韦昭后面的徐整,就把盘古大改特改了一下。八万岁改成了一万八,七十化改成了九变,人首蛇身改成了龙首蛇身——我估计韦昭的记载里还得有盘古人首蛇身的语句,不过没流传下来。
虽然徐整数体教,但经他这么一改,把‘女’娲的显著特‘性’去掉了,不过他又融合了烛龙的特‘性’和巨灵的特‘性’。烛龙是谁大家都知道,但是巨灵可能就知道的不太多了,这个巨灵不是西游记里的巨灵神,而是一个叫做“胡”的,一般称作“巨灵胡”,他生于‘混’沌,能造山川江河。
经过徐整的修改,盘古的形象就成了‘混’沌之中第一个生灵,龙首蛇身的巨人以及化万物者,最初的创世神,唯一的君王。身上的特‘性’有‘女’娲、烛龙、巨灵以及伏羲。为什么会有伏羲呢?因为伏羲在东汉时代。也有伏羲龙状,是开辟以后的第一君主。到徐整这儿,就被借用到盘古身上了。
在此顺便说一句。《绎史》引的是《帝王五运历年记》,《广博物志》引的是《五运历年记》,前者承袭《元气论》,前文写时我未发觉,总以为说的是一本书。
虽然徐整完善了盘古神话,但是这盘古神话的流传范围仍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流传。
饶宗颐通过《益州学馆记》论断盘古图出现在东汉,他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我们自然不能怪他没看到后面的耆旧云:“西晋太康中,益州刺史张收笔。”,但是有些学者或者业余爱好者看到了。从此处推断西晋时候盘古已经在四川流传了。我最初看《益州学馆记》的时候也是如此想的。
但是,《益州学馆记》是初唐刻的碑文,它的“耆旧云”说魏晋之事,真的可靠吗?
答案是如韦昭的世俗相传一般不可靠。
张收画的画很好,他的画名气也很大,不仅被历史记录了下来,更是被大名鼎鼎的王羲之欣赏。王羲之没听过张收这个人,却听过他的画。但是王羲之听到的这些画,不同于唐碑文所刻。唐碑文说张收画的是“上古、盘古、李老等神,及历代帝王之像。梁上又画仲尼七十二弟子、三皇以来名臣”。而王羲之所听到的,则仅仅是三皇五帝以来的圣贤画像。并没有盘古等人。而汉魏五书中亦记载了张收的画像,同样是说他画了三皇五帝以来的圣贤画像,也没提到盘古等人。
所以我想,张收所画的,恐怕仅仅只是三皇五帝以来的圣贤了。耆旧云,终究只是道听途说。
而从两晋的志怪。也可以看出,盘古的流传。只怕还未展开。按我个人想来,盘古的流传,大约是随着东晋后道教的发展传开的。
值得注意的是,《益州学馆记》的碑文上说,其时周公礼殿图早已经毁坏。而南宋的楼钥的《秘涧大全文集》里却说“近过刘氏家塾,遂获其本。盖自盘古氏以下,至种仲尼七十第子百一十三人,画极‘精’妙简古,今千有余岁无丝发剥土西衣。”
很显然,已经毁坏的图画是不可能被看到的,因此楼钥所看到的盘古图,只是后人重新画上去的。
因此,唐碑文里说的盘古图,恐怕也是后人重画的。而上古、盘古、李老三者的排列,倒有些三清的味道,想来其图大约在齐梁之间吧。
南北朝时期的记载,现今